16.初到柏壁
黄河河面冰块冻结，厚厚的冰层正好可供车马行驶。凌儿随着世民的三万精兵从龙门渡口过黄河，驻扎在柏壁，休兵秣马，坚壁不战。
河东各个州县，因经历多次俘掠，粮仓尽空。军队带的粮草不多，需当地补充，于是世民派人四处贴出秦王教劝谕民心，大抵是说唐军前来是为了平定战乱，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战火之苦。征粮非常顺利，由远及近，百姓都纷纷前来，献出家中粮食。
其实，凌儿心里明白，这和建成的功劳分不开。晋阳起兵前，建成在河东独当一面，他招揽人才，广泛结交各路豪杰。他与士兵同甘共苦，纪律严明，赈济百姓，深得民心。唐朝的第一支军队就是建成一手训练出来的。唐军在百姓心中留下了良好声誉。
建成善待贤才，许多谋臣猛将，为他出谋献策。他常能提出治国良策，一直深得李渊赏识，被朝野上下爱戴。如果没有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他也顺利登上皇位，创造出出另一番大唐盛世……
帅府后院是一片空地，冰雪皑皑，银装素裹。那几株青松，傲然挺立在泥土上，扫视天下，散发出一股君临天下的英雄气概。
“凌儿！”
她正在后院对着那几株青松若有所思，忽听得一声叫唤。是世民。
她转过身，见他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她此刻心中正烦乱，猛地俯身揉起一个雪球就向他掷去。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一怔，雪球降落到他胸前，如烟花般散开。他知道她在和他开玩笑，用手轻弹深紫色袍服上残留的雪花，笑着走向她。
她见他走过来，干脆双手抓满雪球，连砸他两下。看他躲闪不已，笑的花枝乱颤。
他大步走向前，似乎微含愠火，脸色变得阴沉，双手抓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别再捣蛋。
她撇撇嘴，横了他一眼，心想：神气什么，不就是砸你几个雪球吗，你还抢了建成的皇位呢，帮他出口气还不行吗？
他喜欢板起脸故意逗她，看她生气的样子，撅着嘴巴，鼓着鳃帮，双颊总会缀上两朵微红的云霞。
“啊！”他感觉脚背似被重物砸到，是她偷袭狠狠踩了一脚，于是松开她的手。
顿时响起一阵银铃般笑声，然后就是雪球接二连三袭来。他忙用手去挡，猝不及防，一个雪球在他脸上降落，洒得满脸银须。
她咯咯咯，笑弯了腰，却感他骤然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只觉得膝弯出被猛击一下，是他的一脚横扫。她便不由得膝盖一软。她另一只手慌忙抓住他的臂膀，霍然狠狠一拉，他也一个趔趄被拉倒在地。
她的膝盖着地顿觉生疼，见他人仰马翻的样子，甚是好笑，又欲揉雪球掷他，却被他反手擒住，她还来不及反应，就感到他的粗壮的臂膀已经缠住自己柔弱的脖颈。她使劲挣扎，却动惮不得。这么熟练的擒拿法活似一个专业的杀手。是啊，他指挥千军万马，纵横万里，刀口舔血，杀人如麻，这点小招数算得了什么。她顿感一阵寒意袭来，不由得心生恐惧。
在与他同室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有时半夜归来，战袍上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不玩了，不玩了！”她叫嚷道。
他很喜欢这种征服的感觉，他正十分享受她如小兽般活脱在自己的怀抱里蹦跃，却被她嘎然叫停，于是极不舍得地松开她。
“二哥，你太过分了！下这么狠的招数，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她推开他放松的臂膀，抬手按压几下脖子，揉揉被他钳得生疼的手腕，略显恼怒，继而愤愤离去。
只留下他孤零零地站在雪地里，他从她微红的双眸中，分明看到了一丝畏惧。
帅府帐内，内室休息处，布置了两张床。军营内，凌儿就和世民同吃同住。行军打仗，已没有过多顾忌。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只要清者自清，能把持住自己就好。
她抚摸着枕下的青龙宝剑，心中顿感一丝温馨。那是建成的宝剑，仿佛建成就在身边一直守护着她安然入眠。
夜晚，她感觉丝丝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她迷迷糊糊得听到耳旁响起世民低沉的声音。
“凌儿，你怎么了？着凉了吗？”他起身下床，轻轻走到她的床边。
“没事儿。”她抽了一下鼻子。却感到他温热地手背轻轻贴到她的额头上。
他似乎并没有撤回手掌的意思，稍显停顿，那片温热又缓缓移动到脸颊上。
朦胧的睡意伴着温柔的热度，使她的心渐渐陷落。静静地感觉他的温暖的指间顺着脖子，滑落到锁骨，如一片和煦的阳光，柔顺温情。又如微风撩弄，和悦酥软，令人熏醉。就让自己再一次沉迷对他的眷恋，就一次。是对世民的还是对建成的，她已迷雾重重，是因为发烧得太厉害了？……
他柔软的指间似乎在抠动什么，缓缓牵引着一个硬质润滑的物体，在她胸口滑动。是那块玉。
她的睡意渐消，在那块玉被拉出衣襟的瞬间，她骤然伸手抓住，并冷冷地迸出四个字：“不要碰它！”
他迟疑了一下，便松开手。继而听到他回到对面床上，捣弄被褥的声音。
夜，万籁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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