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为父一哭马归心
陡然听到父亲的消息，却是凶多吉少，何中国忍不住哭倒在地，嚎啕大哭，到呜呜咽咽，抽抽噎噎，从下午闹到太阳落山，天边一个淡淡的月影已经升上来了。
孟飞翔不干了，说道：“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象个娘炮，你还有完没完。”
何中国依旧抽抽噎噎，却不再流泪，哽咽着说：“二弟啊，你身为一个机器人，不懂人类的感情，这我不怪你，大哥告诉你，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你有过失去亲人的悲痛吗？你懂吗？”
孟飞翔一正色，说道：“大哥，我是不懂人类的感情，也没有经历过失去亲人的伤痛，不过日子还得过啊。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没完，也不做晚饭，也不搭帐篷，这火星上白天夜晚温差很大，今天晚上怎么过？这么大一下午了，口干舌燥，肚子也饿了，你受的了，我可受不了。你何不化悲愤为食量，把烤全狼拿出来，用火煨热，大吃一番？”
听了孟飞翔的话，何中国果然感到又渴又饿，收起悲伤，生火搭帐篷。这时，大黑马不知就那里冒出来，站在几丈开外，不肯过来，也不
离开，右后腿还一拐一拐，看来伤还没好，不过已经不流血了。何中国知道它是个害羞的小子，也不去管它，吃过狼肉之后，又困又累，钻进降落伞做的帐篷沉沉睡去。这一夜，何中国又梦见爸爸妈妈牵着自己的双手，走在那条熟悉的林荫小道上，好幸福的感觉啊。可是，何中国心里突然一激灵，妈妈不是死了吗？转过头去看妈妈的样子，以前妈妈的样子在阳光照耀下总是看不清楚，这次看清楚了，齐耳的短发，刘海斜分；雪白的额头下一对柳叶眉匀称的盖住一双大大的眼睛，睫毛长长漂亮极了。一只琼脂般的隆土鼻下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与尖溜溜的下巴，形成了一张比列相当匀称，精致到了极点的瓜子脸，一对珠花耳环吊在一双几近透明的耳朵下，和雪白的瓜子脸相映争辉。越看越熟悉，这不是女朋友雪儿的脸么？难道妈妈和雪儿相像？转头去看看爸爸，突然吃了一惊，爸爸的身影不再伟岸，胡子头发变得花白，脸上布满皱纹，全身鲜血，滴滴塔塔的落在地上，令人心生恐怖。何中国突然意识到爸爸难道死了？忍不住“啊”的一声叫出来，从睡梦中醒过来。
楞了半晌，心头悲愤难以抒发，使劲的捶了几下脑袋，感觉不顶事，忍不住流下泪来，喉咙里呜呜咽咽，小声地哭出来。突然帐蓬一掀，一个黝黑的马头带着一片雪亮的月光伸了进来。何中国又一惊，一抬头看到是大黑马，忍不住双手一环，抱住马头，头靠在马头上又哭出声来。大黑马马头一振，本要甩头而出，看到何中国哭出声来，反倒伸出舌头去舔何中国的脸，舔了几下就舔干了泪水。何中国忍不住更大声的哭出来，泪水犹如开闸泄洪，哗哗地流出来，大黑马不停的舔，何中国不停的哭，哭了好大一阵子，何中国才觉得心里好过了些。
收住泪水，呆呆地楞了一会，脑中想起自己最喜欢的龙梅子的那首歌【咱爸咱妈】，低声的唱道：“谁最愿我吃好穿漂亮，谁最期望我健健康康，谁最盼望我前途无量，只有我的爸妈和爹娘；人生短暂也往往无常，别失去爹娘后会悲伤，咱儿女呀要感恩爹娘，常要惦记探望拉家常。如果某天我病入膏肓，舍身救我定是我爹娘，咱儿女是他们心头肉啊眼中光，可怜天下爸妈都这样。羊羔羔吃奶跪对着娘，咱儿女对爸妈总遗忘，谁对爸妈操劳的白发有过感伤；咱爸咱妈永远不能忘，如果某天我病入膏肓，舍身救我定是我爹娘；人生短暂也往往无常，咱爸咱妈我永远不能忘。羊羔羔吃奶跪对着娘，咱儿女对爸妈总是遗忘；咱爸咱妈操劳的白发，莫子欲孝亲不在悲伤。谁为我密密缝补衣裳，谁在我离别村头张望谁，为我一切挂肚牵肠那是我的爸妈和爹娘。世人多对情人爱痴狂，少有对爸妈的恩难忘，不管情人叛我走它方，不抛弃我只有咱爹娘。如果某天我病入膏肓，舍身救我定是我爹娘，咱儿女是他们心头肉啊眼中光可怜天下爸妈都这样。羊羔羔吃奶跪对着娘，咱儿女对爸妈总遗忘，谁对爸妈操劳的白发有过感伤，咱爸咱妈永远不能忘。”
一连唱了几遍，月光下，一座帐篷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帐篷边一头大黑马，帐篷里一个青年抱着大黑马马头，用低沉的磁性嗓音唱着思念爹娘的悲伤，最后大黑马硕大的马眼也滴滴答答地流出泪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悲伤犹如潮水般涌上，也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哭泣的痕迹，心情渐渐舒畅。一个慵懒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半夜三更，谁在嚎丧？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这么没有公德心，完全不顾左邻右舍的感受，大家明天都不用去上班吗？哟？是大哥啊，骚蕊，骚蕊，没看到是你。”嘴里说着骚蕊，却那里有一点半点歉意，只有说不出的挪揄。
“你个没感情的东西，如何知道天下父母心？如何知道父母的伟大？正好你醒了，我再唱一遍，跟大哥学着点，你呀，要学着懂得人世间最珍贵的感情。你看看三弟，畜生都比你好些，也知道流泪。”说完，也不管孟飞翔的感受，低沉着嗓音又唱起来。
“完了完了，摊上一个唐僧大哥，整天唧唧歪歪，嗯嗯啊啊，就象几千只苍蝇在耳朵边上飞，难道我要过上悟空一样悲惨生活？现在黑龙马都有了，大哥你再找个猪精和一个水妖的话，我们都可以去取西经了。只是大哥你又不唱【onlyyou】，有点不跟拍啊。”孟飞翔继续挪揄道。
停下歌声，何中国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我感动了天，感动了地，感动了三弟，却怎么也感动不了你，二弟，你真是不懂感情吗？我梦见咱们的父亲满身是血，白发苍苍，形容枯槁，一定是在经受巨大的苦难，生为人子，却不能为父亲尽孝而做一点点事情，你不觉得惭愧吗？”
孟飞翔突然低下了头，想了想，抬起来，认真的说道：“俺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俺也有父亲，俺也知道父亲对我的好。只是你唱的那么难听，又没有音乐，哪有什么感化作用。你看我的。”
说完，几秒安静，突然何中国的身体里就发出【咱爸咱妈】这首歌的音乐声，何中国只觉得身体一阵来电，全身舒坦极了，大黑马恢恢儿的叫了一声，闭上眼，前蹄不住地在地上踢踏着，一副享受的样子。然后脑海里孟飞翔手舞足蹈，放开喉咙唱起来，却只有何中国才能听到。听得孟飞翔金属一般的声音，还有音乐的煽情，对爸爸妈妈思念犹如流水一般的流出来，忍不住何中国跟着节拍边唱边跳起来。大黑马也跟着摇尾晃脑，四脚踢踏起来，听到激昂悲情处，大黑马“恢恢恢儿”的长叫一声，却丝毫没有破坏音乐和歌声的节拍，反倒像是和声，平添了几许动情。
一曲终了，何中国望了大黑马一眼，难道这大黑马也成精了，懂得音乐的精妙之处？孟飞翔得意洋洋地说道：“大哥，肿么样，跟你的鸭子声音比起来，我是不是唱的好听多了？”
何中国这次没有反驳，说道：“确实是天籁之音，我不如你。”
“你知道就好。不过哭也哭过了，唱也唱过了，我们下一步怎么做？大哥你有什么打算？”孟飞翔问道。
何中国思考了片刻，说道：“百善孝为先，咱们的父亲生死未卜，我们首先得提高自己的实力，然后杀回森林，找到飞船上的黑匣子，确定咱们父亲的下落。若是父亲还活着，一定得把父亲接回来，然后一起到城里去，找一份工作，存钱买一栋房子，找一个我爱的也爱我的老婆，养育几个小孩，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一辈子，让父亲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以尽孝道。”
“哟哟哟，大哥你的志向好大啊。历史上多少的英雄豪杰，创下了辉煌的事业，却也难得享受到这样的齐人之福，真是难得啊。只是别人都是创下了辉煌的事业才去追求人伦之乐，大哥你就不想先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再去追求人伦之乐吗？”孟飞翔问道。
“二弟，咱们的父亲的心愿是希望我们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不要去做那些争权夺利的事，这么快你就忘了吗？哎，大哥三十多岁了，人生都过去了一半了，连个老婆都没取上，还想什么丰功伟绩。能够找份工作，娶个还看得过去的老婆，和父亲一起平平安安的过一生，我就知足了。”孟飞翔毫无大志地说道。
“大哥，你去河边看看你的样子，你才18岁啊，就这么没有朝气，没有干劲，这日子如何是头。”
听孟飞翔这么一说，何中国才想起自己回到了18岁的样子，于是出得帐篷来，月光遍地，抬头一望，中天一轮明月，虽然云淡风轻，明月却是朦朦胧胧，看不清月亮上的轮廓。再一望，还有一轮圆月快要落下天幕，依然雾隐朦胧。第一次看到两轮明月挂在天上，何中国感慨天地造化的奇妙，观望良久，一线晨曦从天边射过来，看来天要亮了。
去河边洗了一把脸，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年轻时我还是蛮帅的嘛，以前我怎么没有发觉。只是一脸忧伤颓废，看不到一点朝气。何中国突然醒悟，我不能这样下去了，若是这样下去，只怕自己那不甚远大的志向也难实现了。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说道：“二弟你说的对，不能就这样下去了，虽然我做不了多大的事业，不过我也要努力的奋斗，路漫漫而修远兮，我将不懈努力。从明天起，我要抛开忧伤，开始锻炼，提高自己的实力。”说完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感觉全身充满了干劲。
“这才是我心目的好大哥嘛。”孟飞翔赞叹了一句。
此后几天，沿一条无名的河流向下，一个青年，在一匹黑马的陪伴下，不时地追逐着各种动物，时而如狼奔，时而如雀跃，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这个青年正是何中国。这几日，何中国熟练的掌握了奔跑，跳跃，千伏电流，金钢爪，激光炮的运用，也杀了几只小鹿小兔，甚至杀了一只落单的会风刃的风狼。本想不顾一切的杀回森林去寻找飞船的下落，不料遇上一只皮粗肉厚的犀牛，金钢爪倒是能划进犀牛体内，犀牛血流满身，仍旧活蹦乱跳乱跳，使出激光炮，不料打在犀牛头上，打出一个小洞，犀牛反倒怒火冲天，依然前冲后突。使出千伏电流，犀牛只是楞了楞就没事了，连连撞了何中国几个扑爬，撞得全身生痛。最后万般无奈，跳进河里逃走了。
这天，杀了几只小兔，感觉索然无味，把头一转，把主意打到大黑马身上。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大黑马似乎没有离去的打算。何中国也可以挨近大黑马，抚摸大黑马，大黑马也不再逃走，只是不准何中国骑它，只要何中国一翻身上去，立刻前俯后仰，左摇右晃，几下就把何中国甩下马，然后撒蹄跑开。何中国准备今天无论如何也要骑上大黑马，把大黑马降服。挨挨擦擦地走近大黑马，摸上马头，帮大黑马梳了几下鬃毛，趁大黑马不注意，一跃就上马背，大黑马就如触电一般，立即疯狂的跳起来，只几个前仰后伏的动作就把何中国甩下马来，然后撒蹄就跑，何中国翻身起来，心里发了狠，脚下一用力，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大黑马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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