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君远山受伤
将稻谷从田里统统弄回来君远山便一直呆在了稻场排队，君大郎一直和他一起。
早上，君二郎将一家大小的早饭准备好了后交待了几句便抬着装着海碗的篮子出了门。自家的稻谷已经晒干碾了下来，昨日君远山父子倒是回来休息了一宿，天刚麻麻亮便匆匆又去了稻场。虽说稻场有人照看，可哪有自家人放心。
“小四，快点，快来帮我把这快板子支在竹席上面的凳子上，我们开始收稻谷。”
君四郎憋的一脸通红，呼哧呼哧的半响才跟着君明月将那块熏的发黑的木板子架起来。弄好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喘气。
“三丫，我们没有毛驴没有石碾，我们可以将稻谷铺在竹席上用棍子敲啊，你这是折腾的哪一出哇？累死了。”本就是八九岁的孩子，哪有那么大的力气，饶是君明月再怎么彪悍，此刻的小身边也累的够呛。
坐在地上喘够了，她一骨碌爬了起来，从身后抓起一小扎稻谷往木板上砸去:“小四，你来试试，这样子谷粒才掉的干净利索，稻场也不会烂掉。”
君四郎闻言伸头一瞅，果然看见她手上的那一小扎稻谷的谷粒经她那么几摔就掉了个精光，尽数全落在了下面的竹席上。顿时眼睛一亮，扭头抓住一小扎稻谷有样学样的朝木板子上摔了过去。
待到日头翻过房梁，姐弟俩累的两手发软时地上已颇见成效。两堆谷粒就是他们劳累一早上的成果。君明月扔掉手中的稻草站直了身子活动活动僵硬的腰大步朝厨房走去。老二平日里这时间已经回来了，今日却迟迟不见人影，也不知道稻场还有多少活没有做完。
“君小三，君小四……”君明月的脚刚往屋里跨出了一步院子外面便传来了喊叫声。君四郎两步走到院门口拉开篱笆夹的院门，外面站的竟是顾婶子家的凉尹。
凉尹见到他一把就拽住他，一脸焦急的说道:“四郎，快去喊你三姐，你爹在稻场被打了。”
话刚一落音，君四郎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一撞，君明月已经从他身后冲了出去，边走便回头吩咐道:“小四，带着小五后面来，我先去看看。”看看哪个王八蛋打了自家憨爹，姐今儿就双倍的还回去。话落音不待君四郎开口人便已经消失在院外路的尽头。
“四郎，你带着小五，插好院门再过来，我先去看看。”顾凉尹冲他招呼了一声也小跑着跟了上去。他回来喊人的时候君家伯伯便已经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此刻还不知道如何了。
君明月一口气跑到了稻场时，稻场旁边的空地上早已经围满了人，稻场上的稻谷溅的四处都是，全是脚步打滑的印子。
“爹！爹？”顾不得喘一口气，她一把扒开人群窜了进去，却看见君远山浑身是血的躺在二郎怀里，二郎坐在地上满眼通红的紧紧抱着他。
“爹？爹！”她蹲下来对着君远山喊了几声，君远山却半丝反应都没有。君墨兮心顿时一沉到底。
“二哥，怎么回事，谁打的？大哥呢？”
君二郎朝人群那边瞟了一眼才看着她道:“大哥去请大夫了，阿爹这样子不宜挪动……”
“我苦命的儿啊……老婆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啊……”二郎话还未尽，人群中便立时传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将他的话打断。四周的人的目光自然的从君远山的身上转到了那哭喊声的发源地。
君明月眉头一皱，不用看她就知道那声音是谁，除了君家那老太太还有谁会那么丧病。她可不会觉得老太太有那么好心的在哭自家老爹，命苦？十有八九爹那一身伤就是他们一家子干的好事。
思及此处她也不再一直蹲在君远山面前了，猛然起身朝老太太那边看了一眼道:“二哥，爹爹流了这么多血，人也没了知觉，怕是情况不大好了。这边我和小五看着，你去趟县城报官吧！”
“报官？”君二郎抬头看着她，脸上诧异的表情一闪而过。不止他诧异，连周围的人也都是一脸的愕然。君老太太那鬼撵似的哭嚎声随着那声“报官”戛然而止。
“对，报官。爹爹这个样子除了报官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了。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邻家纠纷，这明明就是有人蓄意行凶，不然爹爹何以会伤成这样。”
“是啊是啊，都是一个村的，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就是有什么纠纷也不至于下这样的狠手……”君明月话一落音，围观的村民立即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有来的比较早的或者本就在稻场晒粮的村民说话间不由自主的就将目光瞥到君远林那边。
君远林方才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此刻一听君明月说要报官顿时白了脸，强装镇定道:“里正马上就到，这里这么多大人，哪用得着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插嘴。”
君明月斜了他一眼，眼中尽是嘲讽:“大伯这话说的对也不对，这边大人是多，长辈也不少，可面前这个倒下的人是我爹。对了，他也是你亲弟弟，祖父祖母的亲儿子。怎么大伯连他的身都不敢近，站在一旁看笑话吗？”
“你这个小贱蹄子，跟你那个死鬼娘一样没有教养，果真都是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这次竟不是君老太太开的口而是站在老太太一旁的小李氏。
此话一处，原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咬耳朵的村民皆静下声来面面相觑，顾嫂子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平日里虽不怎么多话，可此刻她说的这样难听也忍不住开了口:“君家大嫂子这话说的有些过了，都是爹娘养的，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三丫头怎么也是你的侄女，怎好这样说话。”
“哼！”小李氏鼻孔哼哼了两声:“顾娘子，君家村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姓人插嘴。”
“你也知道我是外姓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君字，连我这个外人都说不出口的话，你作为三丫头的亲伯娘，怎得就能这样……”顾嫂子素来不喜欢与人口角，不喜欢多事。若不是她置了两亩水田也栽了稻，怎么会在这烈日当空的跑到稻场来。
君明月就算感激顾婶子此刻也无心关注她与小李氏在说什么。正午时分，头顶的太阳晒的火辣辣的，就是她这个活蹦乱跳的人都吃不消，何况是地上不省人事的老爹。
“二哥，不能再拖了，爹爹情况不好，越拖只能越糟糕。大哥那边请郎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二哥你还是尽快往县太爷那里走一遭。爹爹这打不能白挨了，罪不能白受了，我可是听说咱们县的老爷是位青天老爷。蓄意伤人是要先打板子然后蹲牢房的，查清楚了还要罚银子。若不请县老爷为我们做主，我们这一家子没有个大人还不得让人欺负死。爹爹的医药费要怎么办？”君明远一袭话如同放鞭炮似的稀里哗啦直炸的身后某几个人站都站不稳。其实依她的脾气她此刻最想做的就是后退几步将身后那几个龟孙子揪过来狠狠的打个半死。可是她却不能这么做，她若动了手，有理也说不清楚了。这口气她忍着，来日方长，爹爹今日受的，来日她定当百倍还回去。
君二郎本就是一颗七窍玲珑心，她这样一说自己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立时轻轻将怀中的君远山交到她的手上，又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轻轻给君远山将上半身遮上:“三妹在这好生守着阿爹，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怎么，事情还没经我手处理，你们几个小孩子就想着去报官，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君家村这些长辈，还有没有我这个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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