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不是野种
君二郎一路沉默不语，任由君明月拽着他回了院子，君龙海跟着大郎走在后头，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君远林没有醒，倒是君小五醒了，四郎给她把了尿，这会儿在床上乱滚。
暮色已经很重了，家里点不起油灯，君四郎在厨房里烧了一锅滚烫的开水，他看见框子里的那只死兔子了，晚上有肉吃，这会儿肚子虽然饿，但是觉得浑身都是力气。
剥兔子皮他不会，可是二郎会，他只需要把水烧好等下锅就行。
君明月一进院子就觉得饿的更厉害了，朝里面喊了一声:“小四，框子呢？”
君四郎却不理会她，直接把门后面挂着的死兔子拎到二郎跟前:“二哥，三丫弄回来的兔子，地瓜我都弄好了。”
二郎接过兔子进屋拿出来了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去了栅栏边上。
“小四，还有几只小的呢？”那几只可是活的，别捂死了就可惜了。
“不是吧？三丫，那小兔子能有肉？咱们留着喂着吧！”
君明月剜了他一眼:“我们连自己都喂不活了还喂兔子，你送去顾婶子家里，问问她要不要，绣花绣多了眼睛不好，不如喂几只兔子玩。我们可是借了她不少东西了。”话毕，不理会耷拉着脑袋出门的四郎，坐在门槛上在框子里摸着。
都是君远林那个祸害，这三七和姜黄弄回来到现在都还没收拾，没有油灯没有月亮，干什么都得用手摸的，烦死了。屋子里躺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有上药，也不知道醒了没有，醒了估计又疼晕过去了。
二郎提着拾掇好的兔子进了厨房，大郎也跟着进去了，却不想刚进屋就被君龙海叫住:“我去烧火，你看看三丫头在那里捣鼓什么呢？”
大郎默默的出了屋子，他转身坐在了灶台后面。
伸手往灶腔里添了几根柴火，柴火都是上一年砍的，这会儿早就干透了，一扔进去火苗就窜了上来，红彤彤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灶前的二郎，屋子里没有光线，他却利落的将兔子剁好，而后下锅。
“三丫头是跟你学的？你又是跟谁学的？”
这个孙子不像老二也不像老二媳妇，长的浓眉大眼非常的好看，虽然话少了一些，可是做事很是稳妥，小小年纪就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气势。
村里人都说他不是老二亲生的，说是老二家的在外面偷了人，这话最初是从李氏嘴里传出来的，越传越远，整个上河村的人都知道了。
可君龙海却清楚，有些事情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就好像他跟老二。
“我不是野种，我是爹娘半路上捡回来的。”君二郎开口，声音很轻，却让君龙海一愣，继而回过神心中也算是明白，这些年这个孩子被人野种野种的骂心里肯定是很难过的，所以话少，很少在村里走动。
“那你亲生的爹娘呢？”君龙海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回有父母不要，肯定是有故事有隐情的。
君二郎立在灶前半响不语，而后才吐出两个字:“死了！”
君龙海拿柴火的手一顿:“别人那么骂你你为什么不早说，要是早知道……”
君二郎这回真是不想开口了，早说又如何，早说房子就不会被换还是早说这边的娘就不会死？李氏那个老太婆什么幺蛾子整不出来，没有这事也有那事，这么些年了他一直都没能搞明白，君远山以前在大户人家做事，虽然是个奴才，可怎么也比守在这里强吧？做这样的选择，他现在心里后悔不后悔呢？
厨房里静悄悄的，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有锅里煮沸了的翻滚声和灶腔里柴火的劈啪声格外的响亮。
“你既然有这样的身手，那中午的时候怎么不护着你爹？”
二郎有些意外，这是再怪自己么？抬头又低头，言简意赅的回答道:“我怕我出手会给爹惹事。”
“那你傍晚怎么还出手了？”君龙海本来不打算再问这些的，可是还是忍不住，二房这边的几个孩子实在是太有主见了，可是他们知道不知道方才在稻场自己都做了些啥？
“那边把粮食都偷走了，我们这一冬天怎么办？还有税粮没有交，我没忍住，想让他们把谷子还回来。”
说到这里就有些黯然，君龙海也长长的叹了口气:“要是你跟三丫头不那么闹，我可以想办法把谷子要回来的。现在谷子没有了，不说过冬，过几日纳粮那一关都不好过你知道吗？”
“知道，家里先前三妹和四弟藏了粮，刚刚够纳粮，冬天吗，冬天还有一段时间，我明日就开始上山打猎，换些钱总能对付过去。”先前是怕人知道，如今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他也不必再藏着掖着了，把日子过起来才是正事。
君龙海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他还能说什么，这几个孩子，真是，是自己不好，若不是过的艰难，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主意。
二郎才不管他心里想什么，反正有他烧火，兔子一时半会的也熟不了，索性出了屋 他不喜欢被人问来问去。
外面的君明月正抱着一块石头砸三七，这玩意是鲜的，现在黑灯瞎火的又不能磨成粉，只能简单粗暴的砸碎给君远山敷上，那些伤只要不发炎化脓就没事了。
“大哥，爹醒了！”
两人都忙着，二郎先进屋看了一眼，小五饿了，哼唧了几声被他抱出来，扭着小身子在他怀里乱踢乱抓。
“成了，就这样，老大，你先给他弄点水喝，然后给他上药，上了药就不好动了。”家里没有干净的布，不然包一下多好。
君大郎迟疑了一下，只是晚上看不见:“小三，这能行吗？”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涂在伤口上能行吗？
“行不行用了不就知道了？你瞅瞅爹现在的情况，再坏能坏到哪去。”
“还是我去吧，明月，你抱小五。”二郎伸手把放着三七的瓦片接过来，却顺势把怀里的君小五扔给了她。
“喂，君老二，我不会抱孩子。”君明月手忙脚乱的把小不点接住，差一点点就掉了地上，可是就这样，一双手还不知道往哪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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