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故人
第88章故人
刘之望心里有事，没话找话跟君远山父子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东拉西扯，并不曾留意到夫人张氏的失态。
说实话，张氏是极不愿意在这种冰天雪地的时候出门的，尤其是去的地方马车坐个马车绕了两个多时辰的小山沟里。原先因为知晓陶万春是个人物，他们必须捧着，所以不得不来，可是再绕了如此远的路，她的心肝肺都快被跛出来之后心里那股子怒火和委屈便再也忍不住了。
她而今已经快三十，可是一无所出，刘之望倒是个好的，昔日海誓山盟至今也不曾抬过姨娘，同房也没有，可张氏知道，若是这一年半载自己肚子再没有动静这个男人也不可能免俗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刘之望成婚十四年膝下都没有一男半女，能熬到现在还为她守身如玉已实属不易，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临了连个摔盆送终的人都没有。
按说得夫如此张氏该知足了，可偏偏她就是知足不了，心里还带着已经抑制不住的怒气和委屈。她不是不想生，可鬼知道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了，近半年刘之望近后院的次数越来越少，虽然她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可一想到以后自己独守空房还有别的女人与自己分享那个男人就心如刀绞。
若不是出府的时候她就与刘之望乘了同一辆马车，她是真不会跟着再到上河村来。陶万春就算了，可这君家算个什么东西，值得这种鬼天气巴巴上门？
刘之望下马车进院子之后她留在了马车上，可是这种天气，哪怕有幔帐遮着，有手炉捧着，马车上的滋味也是不好受的。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不见外面有动静，她一咬牙搭着丫头桂圆的手下了马车。
“夫人，奴婢瞅着那家子院子里生了火，要不咱们进去，您身子骨可受不得寒。”桂圆是个奴婢，自然没有坐马车的待遇，虽说出门的时候有准备穿的后，可在冰天雪地里站上这么一段，脚和手都冻的没了知觉。
张氏脚上的鹿皮靴踩在积雪上吱吱作响，抬着杏目看了一眼那埋在厚雪里的几间草房子，目光落在房檐下的几个男人身上。
从君远山身上瞟过的一瞬间她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而后很快目光就定格在自家男人身上，心中还不忘嗤笑。
她生于富贵长于富贵，什么时候见过这样肮脏龌鹾的泥腿子了。
搭着桂圆那冷的硬邦邦的手踩着优雅的小碎步仪态万方的进了院子，见刘之望还在说话她便知道不好上前插言打扰，只好冒着雪看几间草房子来来回回的打量。目光不经意间落到门口倚在门上的君明月时，一双精修过的柳眉拧到了一处，先前那个瘸子她就感觉在哪里见过，再看眼前这个小丫头竟感觉到更加的熟悉。
不知为何，看着那双似曾相识的脸她心里就喷喷乱跳，心底里轰隆一声好像有一角坍塌了，这张熟悉的脸虽然稚气未脱，可是跟那个女人却像了个十足。
忘了谁她也不会忘了十四年前的那个女人，那个明明该是张府小姐却给她当了十多年丫头的张春娇。这个小丫头跟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再想想屋檐下坐着的那个男人，答案呼之欲出，他就是当初在府衙后院喂马的君远山。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要跟她开玩笑，十四年前她成亲之前找了个马夫发卖了那个贱人，怕的就是比自己好看的那张脸去了刘家会迷惑了刘之望，没有想到十四年后的今天在这里居然又遇上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当年她就不应该不听话，应该直接寻个由头弄死她好了，否则也不会再这个地方再碰见。
不能怪她心狠手辣，要怪就只能怪张春娇的娘，做什么不好非得做人家的外室，勾搭谁不好非得勾搭她爹。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她娘买通了稳婆去子留母却假称难产一尸两命骗过了她爹，将那女婴放在自己庄子上由着庄头养大，而后进了府成了她的贴身丫头。
昔日不知情的她很是喜欢这个貌美且识文断字的丫头，可是自从知道真相那一刻起她就再也喜欢不起来。随着年岁增长，张春娇比之她还出落的有颜色，她心中的恨意就越发的压抑不住了。
她想着自己爹爹当年若是知道那个女婴没有死定然是会接进府做二小姐的，可是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她只能当了半辈子的女奴，饶是如此也不能解恨，她合该就要配这世间最低贱的人，夹着尾巴苟延残喘的过着一辈子。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的活着，那时候张氏特别喜欢这句话。所以她寻了个低贱的马夫，将有倾城之貌的张春娇许给他做媳妇。一别经年，她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此处遇见这两口子。她倒是不怕张春娇能认出她，反而她巴不得张春娇能认出自己，好叫那贱人清楚的知道什么叫做云泥之别。
“丫头，你娘呢？”
君明月抬头，看了张氏一眼没有答话，她知道这妇人是刘之望的女人，虽然长的还行，可打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脸上笑的如同一张面具，却依旧挡不住她散发出来的不怀好意。
一旁的桂圆见她不答话忍不住开口道“喂，臭丫头，我家夫人问你话呢？你是聋子还是哑巴？”
君明月眉头一挑看着她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呢？我只听得懂人话，你会不会说？”
那桂圆是张氏跟前得力的大丫头，平日在府里横惯了的主，哪里容得了她这样子拐着弯骂，何况她那句可是连张氏一起说进去了。等她话落音，桂圆眉头一拧，抬手就朝她脸上煽过去，嘴里怒不可遏的喝道“小贱人，你说谁不会说人话？”
君明月又不傻，哪里就会让她打上了，身子微微一闪躲了过去，抱着膀子一脸的不可一世“嘴巴长我身上，我想说什么要跟你申请？您是哪路神仙，管的可真宽，管天管地，还要管人脱裤子放屁？这对号入座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噗！”桂圆气的脸变的通红，瞪着眼睛看着君明月，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了，偏偏这时候听见一声不合时宜的笑，一转头就看见一旁的保安堂小童捂着嘴，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后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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