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二卷四章五节 替代品
正卷－第二卷－斩人首者－第四章－朱门酒肉－第五节－替代品
虚允：这是3月25日更新
【无】
左眼绯红右眼青蓝的金发少年整理一下身上的西服，这是在陌生城市的第二个……还是第三个年头呢？
自从家族中离开，他便一直默默无闻地在科尔宾市立高中作为一名普通学生学习。便是异色双瞳也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奇遇。
平凡，普通，无奇，就像随处可见的常人，但他的血统却又不普通——肯尼迪家第一顺位继承人。
可惜，连他自己都认为他没有这个才能。
所以才会逃避般从父亲的控制下逃跑。
自丧尸爆发，变异生物出现，原本正常的校园生活也变得混乱不堪，如果不是因为他第一时间本能地躲开最初的尸潮，想来他也会葬身在火海之中。
之后大家选择趁早地离开科尔宾前往北方的城市时，他一样是犹豫的，因为看到过城市之外山林中隐隐约约的变异生物巨大身影，令他对于同学的此次出行感到不安。
鬼使神差般，他选择了留下来，同时留下来的还有他的邻居兼同学，名为爱理－维丽莎－歧月的少女。有着日美混血的少女兼具美(谐)国的高挑和日(谐)本的精致。
不得不说，他本人也是日法德美四国的混血，如果不是因为一直缺少自信显得有些阴沉，必也是相当帅气的少年。
即便如此，还是有着爱理这样看到他本质的美好少女。
正如所有的青春少年，无论外面的世界再如何混乱，心总是处于象牙塔。两人之间有着默契，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向对方表达。
“哈鲁奇，好了么？”敲门声传来，属于少女柔和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是爱理的声音。
“哦，好的，我这就出来。”哈鲁奇的身份是肯尼迪家嫡出公子，而爱理则半胡闹半默契地作为哈鲁奇的女伴出席晚宴。
【余亦漠】
看着天色渐沉，时间恰好是回到林肯家地下安全所参加晚宴时间了，拉着余晓晓走在人流渐少的街道上，看到前方那名扶着墙壁的熟悉身影。
少年的手背上青筋浮起，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即使不得不弯腰低头，他也尽全力地想要挺起背，但吃力地咳嗽声和滴落在地上的血迹却说明着伤势的严重。
当我想要从背后靠近对方时，少年却徒然僵硬了身体，片刻之后，对方的身体缓缓放松了下来，随之而来是带着些许疲惫的沙哑声音。
“真对不起，竟然让你看到了这么不成样子的我，海伦。”
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只好沉默。
“明明当年曾经说过要救你出来，接受了你三十四天的祝福，却依然只能在这样渺小的五能能级徘徊，即便你自己不说什么，我也对自己极度地厌恶和失望。”
少年缓缓地挺直的脊背，抬头仰望着天空。
“正因为无法从左眼看到你，我才知道是你。”
“那年你消失之后，我反复找遍研究所也没能再见你的身影。现在我有了能力，却已经失去了再救你出来的机会……是我的对不起你。”
梅格瑞特提起了“我”曾经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可我自己却没有一点印象。
“当年那些曾经欺辱过你的世家子弟，如今一个一个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小时候我曾经想着靠你赋予的力量打回去，可等我拼命地修炼之后才发现，我已经把这些走鸡斗狗的家伙甩得远远，所谓的报仇，也没有意义了……因为你看不到，即使能看到，你也不会在意了。”
“呵，现在的我是多么得差劲，就像败犬一般，明明知道这样像失败者一样逃避，一样地发牢骚只会更显得我无能，可能够看到你在身边，便是我最大的满足。”
“有些事情小时候我不懂，等我大了再回忆起来时，才追悔莫及。那时的你一直在忍耐，一直在等待，等着我真正觉醒，等着我可以把那些拘禁你的实验人员都打倒——可如今我知道，那个实验室，早已经成为一片废墟，那些仇人，不知所踪。”
我本想问梅格瑞特他记忆中的实验室究竟在何处，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便像一个替身，只能让梅格瑞特对回忆中的“海伦”越陷越深，却无能为力。
“只是气脉晶化的祝福，就让我的身体反复冲突咳血，明知道只是暂时现象，但我还是对自己的弱小感到愤怒，对我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对这个世界的阻挠感到愤怒，对曾经把无数折磨施加在你身上的人感到愤怒。”
少年反复把拳头砸到墙壁上，没有使用黯能保护的少年拳头轻易地在墙面磕出斑斑点点血迹，但他却好像面对着整个世界的阻拦一样倔强。
“可惜，我太弱了……我后来才知道，你结婚了，有了可爱的女儿，之后丈夫又离世了……就像当年一样，你笑得从容，可是我知道你背后的苦涩——明明我不可能知道，但是曾经与你交换过的左眼告诉我——它在抽痛。”
无奈地把拳头抵在满是血迹的墙上，只能愤怒而不甘地握紧拳头的少年背对着我道：
“我想给你创造一个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的地方，至少是娶你过门，可是我做不到。父亲是反对的，大哥是反对的，家人是反对的，所有人都是反对的，祖父甚至说，如果我一意孤行，他们会杀了你……〈纵千万人吾往矣〉。呵，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不惧于死，可惜，我不能死。”
“当年你唱给我听的那首《妖心》，我翻山越岭找到了会唱它的人，她告诉我，那首歌是无奈的思念。〈两两莫相忘〉，所以我不能忘，不想忘，不敢忘，我一遍一遍地提醒着自己：〈梅格瑞特你能有今天，不是因为你天生有多么出色，而是因为站在你身后的那个女子用整个生命给予了你她全部能给予你的祝福〉。”
我无法想象用那个把整个生命献给梅格瑞特的七岁女孩是带着何等的气魄，可现在的我却好像鸠占鹊巢般站在梅格瑞特的身后。
“呵，但命运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当我再找到你的时候，你却忘了，忘记了一切，忘记了我们曾经的一切。”
“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一直不敢和你说——我该怎么办？连之前的那个吻，也差不多是抽空了我十几年的勇气。”
“可惜，那一样唤不起你的记忆。”
“我一直不想承认〈海伦于梅格瑞特是所托非人〉，可是前前后后十年，却一遍遍刺着我：〈海伦寄于梅格瑞特的希望——确实所托非人〉。”
“所以说，忘记了，便是最大的惩罚么？”
“我知道，凭借着左眼，我不可能找到你。仅凭我自己那微末的才能，更不可能找到你。我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也许是命运没有放弃我，也许是我还有点希望，我们又在这里相遇。我为自己感到愤怒，悔恨，无奈，可又因为能够在茫茫人海中再见到你感到高兴，感到这近乎是命运女神的垂青。”
“所以我想，科尔宾之后，我就会回拉斯维加斯，这会是我一生记忆中最后的见你一面。因为是我令你失望，而令你感到失望是我自己都不能允许的错误。”
梅格瑞特用指尖的剑气在墙壁上留下一串电话：“这是我的电话，纵然我难堪大任，但既然此生是你的，那么待你需要之时，我随时候命。便是这条命，也尽请使用。”
当一名只有十七岁的少年说着他的整条命都能送给你时，这种感觉压下来的，只有沉重。
那个名为海伦的女孩，是梅格瑞特的光，是信仰，是希望，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他在希望与绝望之间交织，而我对他而言，便有如一个即使溺死的人抓到的最后一点稻草。
我不敢想象一个自己从精神上折磨了自己近十年的少年会是什么样。
但如果我同意他离开，便是真的把他推向毁灭的深渊吧？
绝非物质上，而是从他的存在意义上。
“从诺克斯维尔，你就看到我了么？”我迟疑了一下，才问道。
“……是从卡洛斯。”梅格瑞特颤了下肩膀，回答道。
所以，他才会认为，我是忘记了他，主动忘记了他，才会拖到最近才见面吧？
对我而言不过两三天，对他却有如两三年。
“从科尔宾到辛辛那提的路，并不近，你……还是先不要走吧。”
明明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梅格瑞特的心中那个名为海伦的替代品，但还是不忍心拆穿少年绝望中那点希望的余辉。
即便我说我需要他赴死，他也会欣然自尽吧？
“但护送的人，有许多比我更专业，更可靠的……”梅格瑞特虽然对我的挽留产生了一丝颤抖，但他语气却不肯定。
“但没人比你更值得信任。”我斟酌着语言，“不要说对不起，虽然我确实不记得你，也可能是真的忘记。但我想，那个期待着你的〈海伦〉，应该还在等着你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当我说完时，才发现梅格瑞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拼命地想要回头看看我，却还是克制住他自己行动。
明明知道说得越多，牵扯的越深，但我还是说了，明明我只是替代品。
这是个和希莱伯特完全不一样的少年，不，应该说是，沉浸在绝望中挣扎的男人。
既然那个他口中的“实验室”已经毁了，那么他口中的“海伦”也会有再见到他的一天吧。
我很好奇，和我长得像的女子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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