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告黑状
季霆这边也正听相熟的村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上午发生的事。众人每多说一句，季霆心头的怒火就上升一分，听到最后，他满腔的怒火几乎都要抑制不住了。
“噼里啪啦”的一阵骨节脆响，吓的兴奋议论的众人全都噤了声。众人直到这时才发现季霆已经气的脸上阴云密布了。
“多谢众位乡亲告知季霆家中情况，在下担心家中妻子，就先回去了，日后有机会再请众位喝酒。”季霆朝众人团团一礼，然后给马大龙使了个眼色。
马大龙招呼一声，等村民们应声退开后，他手里鞭子一甩便驱动牛车，直奔村外南山坳的山脚而去。
山脚的季家茅屋里，月宁刚刚一觉睡醒，正端着田桂花用鸡汤新熬的鸡丝粥，一边慢条丝理的吃着，一边听她口沫横飞的说着季家的情况。
原来季家老汉季洪海是荷花村的外来户，当年逃荒到荷花村时都快饿死了，是姜荷花他爹可怜他，给了他一碗饭吃。后来季洪海不知怎么跟姜荷花看对了眼，就在荷花村安了家。
姜荷花给季洪海生了四个儿子：大儿子季文，二儿子季武，三儿子季雷，可到了小儿子，这名字却成了季石头。
田桂花不无感慨的道，“季霆这名字是石头十二岁出师时，和顺镖局的总镖头给他改的，说是季石头这个名字太小家子气了，行走江湖时说出去不够响亮，震不住场面。”
月宁咬着竹勺随口胡猜道，“嫂子，你说季大哥是姜荷花亲生的吗？”结合这几天听到的那些信息，季霆还真不像是新生的。她想着就笑道，“我觉的他像是路边捡的，他这名字让人一听就知道他跟上头那三个不是亲兄弟，嫂子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道理个屁！”田桂花好笑又好气的在月宁的手臂上轻拍了一记，啐道，“石头是他娘亲生的，这事村里人都知道，错不了的。”她顿了顿又道，“听说季婶怀着石头那年，快临盆的时候，她爹娘老子和兄弟全摔山沟里没了。季婶听到噩耗就动了胎气，石头出生后免不了有那碎嘴的婆娘嚼舌根，说石头命硬什么的，季婶八成是把娘家人的意外也怪到了石头身上了……”
田桂花回忆当年，叹着气道：“听我家那口子说，石头打小就没人管，整天跟村里淘气的男娃子上山打鸟下水摸鱼，后来偷偷拜了姚叔为师，日子才好过些。
季家那时候一家六口人就住在这三间茅屋里，靠着两亩水田十亩荒地吃饭，日子过的也紧巴巴的。季霆八岁那年镇上开了家和顺镖局，听说招的学徒不但包吃住，一个月还能得三十个大钱，季叔和季婶就要把石头送去。石头不愿意去，我听我家当家的说，是姚叔把他给说通了，他才去的，结果这一去就在镖局呆了十几年。”
月宁恍然道，“难怪许氏会说季大哥打小就没养在爹娘身边，跟家里人感情淡薄呢，原来那么小就被送去赚钱了。”她把碗里最后一口粥勺进嘴里咽下，想了想又跟田桂花道，“听季大哥的意思，这次分家算是他自己设计的。”
说到这个，田桂花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人哪，一旦开始不劳而获，这心慢慢的也就贪了。说起来，季文娶媳妇的银子还是石头走镖赚的呢，结果许氏进门之后，跟季文那黑心的就盯上他了。
一家人都拿石头当摇钱树使，石头又不是真傻，怎么会不知道那一大家子人的心思呢？他以前一年也回不了几趟家，所以就一直忍着。可这次受伤回来，季家人的反应算是把他的心给凉透了，他求了荀叔想试探季家人，可结果你也知道了。”
田桂花一言难尽的摇摇头。
月宁若有所思的问，“分家也是季大哥提出来的？”
“分家是季文夫妻提出来的。”说到这个，田桂花就愤慨道，“你说一家四兄弟，上头三个季叔季婶都给早早的娶了媳妇，怎么轮到石头就没人管了呢？临到想分家了，他们才想起来石头二十四了还没给相看姑娘。季文夫妻俩深怕石头花了家里的银子，就说石头的腿废了，一准没人肯嫁，说要给石头买个媳妇回来。”
月宁指指自己，笑着调侃道，“我知道，他们这一买就买到我了。”
田桂花也笑起来，道，“我们当家的说了，季文夫妻俩原本大概是打算随便在街上拉个女人回来给石头的，不过他们聪明，石头也不傻啊。他就说买媳妇没问题，但要姑娘家事清白，长的漂亮的，要是姑娘不够漂亮，那就等他慢慢寻个漂亮姑娘回来成了亲，再分家不迟，不然他就要找村长和里正来为他主持公道。”
月宁听的笑出声来，“季大哥也真够损的了，明知道他爹娘兄嫂怕他医治伤腿要费银子，才会急巴巴的想要把家给分了，他这么一说，他爹娘兄嫂晚上只怕都要睡不着觉了。”
“可不是。”田桂花乐的跟偷到了油的老鼠似的笑的好不畅快，“季家之所以能发家都是靠的石头，现在季家人手里明明有银子却不肯为石头医治，所以石头一说要找人主持公道，不止季叔季婶慌了，就连季文和许氏也被吓住了，这才答应要去伢行给石头买个身世清白的媳妇回来。”
田桂花说到这里，突然拍着额头道，“哦，对了，你还不知道石头的腿伤其实没啥事吧？”
月宁摇头，她是听季霆随口提过他的腿没事，可他拄着拐杖行走的样子还真不像没事。
田桂花就道，“石头那腿就是被划了一刀，皮外伤，他就是想试试季家人的态度，才求了荀叔，故意说他那腿伤要百两银子才能治愈，否则一辈子就只能做废人了。结果……”
月宁听着就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心道：那男人也是可怜，要不是对亲人还怀有期待，又怎么会用这样的法子试探呢？只可惜季父季母和他的那些兄弟都没能经受住考验……
两人一时之间都觉唏嘘不已。正感慨着呢，就听屋外传来马大龙叫停牛车的声音。
“他们回来了。”田桂花高兴的跳下炕，几个大步就从屋里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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