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一见钟情的思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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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一见钟情的思与念

  

    何奕柔小心关上房门退去,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往何处,见识过了自家宗门山峰险峻,灵气充沛,等真正踏入青冥仙宗之后才深刻知晓了何为一洲之霸主的仙府宗门。

    灵山六十余座,座座灵气犹胜岄嶙宗山头十几倍,就连祖师堂那座集宗门灵气浓郁如雾般的三月峰,在青冥仙宗也只属于多座山峰灵脉的中游水准,还有连接群峰的那条磅礴汹涌的仙幽河,河水澄澈却很阴沉,河水透着绿色,值得一瞧。

    何奕柔白衣飘飘缓慢下山,青冥仙宗有明确规定,这段期间除非有紧急事态,否则修士一律严禁飞行,对此各路仙家势力都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一路下山而去,除了稀稀疏疏的仙家子弟游览青冥仙宗的名胜风景,再就是忙忙碌碌的青冥仙宗之人迎接接连到达的势力,所以下山路上,目力所及,修士数量真的不算多,细细一想也就明白其中关键,好不容易有机会身居灵气如此浓郁的灵峻山峰,自然是要抓紧时间汲取灵气提升修为,这般便宜好事,人生到头来能有几次?多数仙家势力中人本就瓶颈松动,按照以往还要沉淀几年方能破镜,说不得来到这里就能轻而易举破开瓶颈,接下来一定会有很多人尝到甜头。

    这般跨州规模的盛会,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神仙钱,哪怕岄嶙宗底蕴再雄厚几十倍依然是妄想,砸锅卖铁拆了祖师堂都做不到,即便能做到,也没有如青冥仙宗冠绝一洲的响亮名头,同一洲的仙家山门还算知根知底,别洲消息灵通的仙家山门兴许也听说过岄嶙宗,但是宗门内的几位老祖的名字有谁知道?有谁在意?宗门内有无天赋异禀的门中子弟?想来更多的只是知道岄嶙宗宗主的名字,毕竟是站立山巅的山巅仙人,听说过是听说过,但是见了面认不认得又是一回事。

    仙山天下,势力繁多,仙家山门犹如夜幕繁星,名气大的就如同夜幕中人人耳熟能详的北斗七星,青冥仙宗就是那北斗七星之一,位置瞩目,光亮耀眼,而其余的仙家山门只算作绿叶而已,绿叶越多,越能衬托本就瞩目的星辰愈加明亮。

    不是山巅人,不算修行人。

    所以,一座仙家山门内有无山巅境的炼气士天壤之别,当然,有炼体武夫如同山巅境的武圣境也可行,不说别的,战力媲美大剑仙,只不过身为炼体武夫开宗立派的少之又少,最大的缺陷便是寿元远远不能和寿命悠长的炼气士相比较,武圣境寿元最多可达六百年,而山巅境炼气士则是最少九百年,更甚者长寿到了一千余年。

    寿元方面的极大差距,在另一方面隐晦传达了许多因素。

    最显而易见的就是,同境之争,我山巅境打不过你武圣境还不能藏在山门中躲着你?当个河底老王八先缩着,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到达山巅上的境界,动则闭关几十上百年也不稀奇,熬,熬到你死后,看你的山门还有谁来庇护,到时候连本带利讨回来。

    历史上不是没有出现过仙宗山门的一宗之主硬生生将敌对武夫熬死,然后占了他的山头,霸占了武夫几房如花似玉的夫人。

    而且也有不用等到武夫寿终正寝,万一半路杀出一个实力更高的仙山修士将武夫打死,或者两败俱伤,对于炼气士而言都是好事,倘若那位修士没有付出太过惨重的代价就击杀了武夫,那么炼气士可以忍痛做个顺水人情将武夫的宗门底蕴拱手让之,受用了就当结个香火情,两袖清风那就便宜了自己;相反,若是两败俱伤,那么武夫和炼气士之间的平衡就被打破,炼气士天然优势,剩下的那位帮助自己占了大便宜的炼气士若是背景太硬就细心照料顺便轰杀了武夫,卖个人情,两全其美。若是背景不太硬,那就胆子大点一并宰杀,到时候诸多法宝都是自己的,何乐而不为?

    没有魄力野心,没有手腕算计,没有应对人心鬼蜮的方式方法,怎么可能成为山巅之人?哪怕侥幸跻身成功又怎么能守住自家宗门,或者内里的明争暗斗导致一手建立的宗门山头分崩离析?

    能成上位者,哪个没有过人之处?

    山峰旁边走去千米才到了仙幽河河旁,水运精华扑面而来,精通水系术法或者修行水之大道的修士常年在此结茅而居,一定会在境界修为、大道中扶摇直上。

    “可惜了,倒是没听闻过有哪位修士能够来此修行,如果青冥仙宗开放此地,想必又是一堆源源不断的神仙钱入账。”何奕柔摇了摇头,思绪飘摇,眉头突然有些紧皱,复又消散。

    从来都不怎么思考自己宗门的事情,今天怎么反倒净乱想些青冥仙宗有的没有?

    

    来到河旁,蹲下身伸手入水,只是轻轻一沾便有一种阴冷气息顺着指尖传达全身,神魂都有种被冰锥刺痛之感,好在反应够快,洞府境修为立刻运转这才没有出现不适。瞧了瞧河面远方,有着四颗脑袋露出,身体全部沉入河水之中,何奕柔祭出法宝—符舟,站立上方向着那四颗脑袋的方向划去。

    符舟之上符箓符文时隐时现,何奕柔驾驭符舟停在了四人百丈外,这才出声道:“敢问四位可是青冥仙宗子弟?”

    河水中的四人本来冻得脑袋只打颤,意志在被河水的阴寒之气逐渐蚕食,冷不丁身后出现一道悦耳声音,四颗脑袋动作一致的刷刷扭头,看清楚问话之人,四人眼睛蒙的一亮,然后互相看了看同伴,一脸微笑,好一个姿容飘飘的白衣仙子。四人不敢明目张胆的打量仙子,只好偷偷的打量,居中男子刚要回答,何奕柔似是自觉失礼,作揖道:“在下岄嶙宗何奕柔,诸位可是青冥仙宗子弟?”

    听到岄嶙宗三个字,四人立即正色,然后齐齐浮出水面回了一礼,居中男子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笑道:“原来是何仙子,久仰久仰,我们四人都是青冥仙宗内门弟子,正在此完成课业。”

    何奕柔微微颔首:“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诸位师兄可否解惑。”

    四人其实年龄不大,但也有二十多了,何奕柔如今也才十六岁,按照年龄称呼一声师兄也无不妥,哪里想到四人面色一变又是一作揖:“可当不得何仙子这般称呼,来者是客,何仙子遇到了什么问题尽管说出,我们四人若是无法解决会立刻上报,会有宗门之人负责。”

    何奕柔笑道:“刚刚我只是轻轻触摸了一下仙幽河的河水,为何却有一种阴冷至极的气息侵入体内?”

    居中男子在四人当中应该辈分不低,所以面对何奕柔的问题都是由他回答,听到面前仙女的问题,面色一变,声音变的严肃:“何仙子以后可千万不得轻易触摸仙幽河水,里面蕴含着我宗的蛟龙老祖和剑鲸老祖的大道气息,没有与之相应的修行之法,莽撞入水,身体立刻就会被两位老祖的气息侵体受到伤害,这倒不算什么,更主要的是神魂会遭受创伤,修为不济的话更会将神魂彻底冰冻,外围的河水气息尚不浓郁,所幸何仙子没有在河水远处,对了,何仙子没有看到岸边的字碑吗?上面有提示。”

    这才恍然大悟的何奕柔歉意道:“是我疏忽了,万分抱歉。”

    作揖对着四人告别后,符舟调头,就此离开。

    四人望着脚踏符舟的白衣仙子慢慢离开,河面微微荡漾,久不平息。

    四人远远望着,不愿收回视线,居中男子最先回过神,看到左右两旁的师弟们还在傻傻瞧着何仙子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于是咳嗽一声,出声提醒道:“诸位师弟,人已走远,莫要在看,难道不知道这样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吗?也就是何仙子脾气好,换做别的洞府境修士,早就一巴掌将我们打入水底了,早些完成功课交差,努力提升自身修为才是正经。”

    其余三人恋恋不舍转过身,最右边的男子问道:“师兄,你是说刚刚那位何仙子是洞府境?不会吧,年龄瞧着不大,修为却已经这般高了,果然是仙子姐姐。”

    挨着这位年龄最小的师弟身旁的一人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骂道:“少在那里埋汰人,你以为像何仙子那样根骨奇佳的修行之人很多吗?赶紧练功,别老是想那些有的没的,难道你不知道何仙子早就倾心我们溪风师兄了吗?”

    最左边的男子羡慕道:“天乩宗的天才剑修程白洁程仙子,岄嶙宗百年难遇的修道天才何奕柔何仙子,你们说溪风师兄第一次下山就遇到了两个别宗山门的仙子姐姐倾心于他,以后再下山还不得又多出几位红颜仙子?”

    所有人都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居中男子又叹气一声道:“抓紧完成课业为紧,溪风师兄这趟下山也不轻松,光是应付修士的偷袭刺杀就有多次,更别提还有三次差点……总之你们要记住,要想和溪风师兄一样优秀,我们天赋不比溪风师兄好,但我们要比溪风师兄更要多加努力,除此之外别无办法,要想获得自己想要的,那就要靠自己争取,明白吗?”

    三人齐声大喝:“是!”

    然后四人又潜入水中,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

    一路漫无目的的游走,也看到了成片绿油柳树下的年轻男女,男子英俊不凡,女子小家碧玉,两人相望,目光痴痴,又有些难以言喻的羞涩。

    何奕柔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想到了和陈溪风初次相遇时场景,覆盖一张面皮,是个读书人的模样,可偏偏没有半点读书人的彬彬有礼,不过倒是风流潇洒,虽然狼狈了很多,但是在当时与自己境界悬殊的情况下依然没有选择坐以待毙,最后两败俱伤的凄惨下场;山洞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一直给自己孱弱不堪的身体输送他自己精纯的灵气让自己渡过难关,然后又因为体力不支彻底晕厥。

    陈溪风昏迷时不知道的是,何奕柔细心呵护陈溪风,想到这里何奕柔笑道:“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接着继续回忆。面皮在潭水处大战之事早就损毁,看着陈溪风像白纸一样的脸庞,没来由的有些心疼,那双好看的丹凤眼,让自己百看不厌。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输送灵气这一举动给了何奕柔心田温柔一击,说不感动是假的,想到他醒了之后会很饿,就提前跑出山洞想打猎几只野味,这在没上山之前简直是家常便饭,父母就是以打猎为生,后来身死在一头妖物手下。

    做着自己印在灵魂深处的熟悉动作,先是找好目标,观察脚印等,下套,做好陷阱,然后守株待兔,等一切准备就绪何奕柔蓦然回忆起了幼小时父母还在的情景,一时双眼模糊起来,原以为成为了踏入修行路的修士,亲情什么早就随着平淡枯燥的时间渐渐抹去,其实只是深深埋进心中,看到相似的风景和人还是会从心底浮起,没有猛烈的情绪,有的只是持续不断的心酸。

    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是你真的忘了,它们只是被你当做伤口小心压抑心中,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物总能勾起你的过往。

    感觉总是夹杂着微痛,让心里持续疼痛,却不致命。

    后来啊,我们签订了“心灵契约”,当时虽然我表现的很平静,内心其实带着窃喜,“心灵契约”的重要性一点也不压于你偷看女子身体的行为,哪怕你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样我就可以在你心绪出现某种极致情绪时第一时间感受到,可能是开心,可能是失落,可能是难过,可能是遇到心仪姑娘时心湖荡漾着的涟漪。

    可是直到你我分别,我都没有感受到你对我出现这种情绪,甚至几天后感受到了你对生的强烈渴望,你对死亡的莫大恐惧,我知道你遭遇到了危险,我是想陪你的,可是师傅说什么也不让,我挺生气的,还偷偷哭了好几次,再后来我就没有感受到你的情绪,我很害怕,茫然无措,所幸还是感受到了你的心绪转悲为喜。

    按照时间和你的脚力计算,最让我整颗心久久悬空的就是你即将回到宗门的时候,我知道你又遇上了袭杀,并且情况比之前严峻了不知几倍,我曾拼着洞府境积累的十年修为不要试图冲破师傅布置的禁止,我曾苦苦哀求师傅能够动身解救你,但最后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我恨自己境界太低,我恨自己不能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

    所以我会拼命修行,等我境界修为足够强大,不管你身处何方,遇到危险我都可以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旁,和你并肩。

    杨前辈的惊天一剑,毁坏了岄嶙宗的祖师堂,也明亮了我的道心没有崩溃。

    我很想你陈溪风,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哪怕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就好。

    山风微微吹拂,吹起了站下树下的女子衣衫,清澈美好,宛若画中的天上仙子。

    她在思念一个人,哪怕双方距离并不算远。

    只能偷偷想念,一个人的时候。

    总有些人,一眼看到就会心生欢喜,时常思念,道理都讲不清。

    世间情爱太多遗憾,长久相伴的青梅竹马,与日相伴的同门师兄妹,大都抵不过一面之缘、萍水相逢的他,会留在她的心中脑海,每每想起,面若桃花羞涩,心如湖水荡漾,他对你好,你对他好,他却未必如此。

    所以我何奕柔不想有这样的遗憾,真正喜欢一个人,难道不该是一见钟情?不是相濡以沫的陪伴才会喜欢上一个人,而是喜欢上一个人后,才会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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