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你在我身边,怎样都好
陈溪风和苏玥婷走出房屋,只不过两人都是脸庞红扑扑的,陈溪风强装镇定,打开屋门重重呼吸一口,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往常一般无二,苏玥婷用手搓了搓脸,想着能将滚烫的脸庞恢复如初,结果看起来更加红润。
美貌动人。
院落中暂时只有他们俩,陈溪风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中想到大师兄果然是大师兄,起到了很好的表率,从来不会偷听什么,要是换做小愣子,指不定隐匿身形竖起耳朵,躲在屋门外把耳朵使劲贴在门上,然后在私下挖苦一番。
苏玥婷瞪了陈溪风一眼,然后走到院中,环顾了一下四周,亲切感油然而生,“爱哭鬼,师兄师姐他们今晚回来吗?”
陈溪风挠了挠头,“我也不清楚,最近一直闭关修炼,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点都不知情,对了,明天青老祖的“山巅仙人宴”就要开始了,丫头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去寻找一下师兄师姐,晚上我们聚一聚,算是欢迎你再次回家,可好?”
苏玥婷眯着眼睛开心道:“好啊,这么多年没见到诸位师兄师姐,可真的想他们想的紧,还记得刚开始到彩霞宗的时候,谁都不认识,每天总回忆和师兄师姐在一起的日子,一想到他们心里就好受多了。”
陈溪风心里一酸,不过一闪即逝,“丫头,你在这里等等,我这就下山通知一下师兄他们,故意他们很忙,千音玉也未必联络的到。”
苏玥婷笑着点了点头,陈溪风也温柔一笑,然后就要下山,刚打开院门,大师兄正好到了门口,“小师弟干什么去?和苏丫头谈好了?”
陈溪风脸色尴尬,“暂时是谈好了,我下山去找一下二师姐他们,苏丫头好不容易回家,想着热闹一番。”
杨居然拉着陈溪风走到山路上,压低声音说道:“即便苏丫头这里暂时点头,小师弟还是要心中想好怎么和程姑娘表明,可要好好斟酌。”
陈溪风脸色凝重的嗯了一声,苦笑道:“放心吧大师兄,溪风知道如何做。”
杨居然笑着点点头,然后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那你去吧,你三师兄就不用找了,他没在宗门,四师兄傍晚就会返回住处,我刚刚已经和他留言支会了,忙完就会直接到这里,你直接去大殿找你二师姐,她审阅宗门诸多大小事情,特别是最近,很忙,你也过去帮着点。”
陈溪风下山而行,心里既是开心,又是忧愁。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好事,果然情爱一事难如登天呐。
杨居然进入院子中并没有向往常一样转身关门,如今小师弟已经领悟了浩然剑指,便无需担心有人窥探,院门也是极为讲究,不说材料珍贵,单是内外无人看得到的隐晦符箓文字,隔绝灵觉神觉不成问题,还能将门后的院落独立出,相当于一个小天地。
宗门内的高层,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一片融合,背地里各自算计、攀比和别的仙家势力没什么不同,都是希望自己或者门下弟子可以压过别座灵峰一头,这点人心算计是无法杜绝的,但是好在都有底线,并且这样的氛围不算是坏事,宗门内都无人反对。
随着青老祖的“山巅仙人宴”临近,之后便是宗门内更加紧张的演武,若是再此期间能够提前知晓其余灵峰山上弟子的修炼情况,非常有利,否则两眼一抹黑的参加比试,没有谁心中笃定稳胜。
青冥仙宗天赋奇高的弟子太多,可以说青冥仙宗的子弟人人都是修道有望,毕竟作为冠绝一洲的大宗门,收取弟子一事门槛相对其他仙宗山门拔高了不少,因而每次收取弟子,清虚洲内各大势力都被派遣得意后人,若是被青冥仙宗收取,哪怕只是外门子弟,返回家乡后板上钉钉水涨船高,曾经无法入座的那些筵席酒场,被人奉为座上宾从不奇怪。哪怕如今陈溪风真正的脱胎换骨,同境之内几近无敌,但也只是几近,还是有寥寥几个别座灵峰子弟硬碰硬,陈溪风强就强在修习仙家术法的领悟能力,还有从小与生俱来的不怕吃苦,苦可以不吃,所以这些年对于修行一事太过随波逐流。杨俞晨和大师兄们也从没有说过什么,境界高了有什么用,师尊是你的师兄们还护不了你的周全?哪怕下山几次历经生死,杨俞晨依然没有太过强迫陈溪风做什么,唯一的要求不过是宗门演武进入前五,因为这事关以后大道之路能不能走得快一些且毫无后怕,但是陈溪风生死之间明悟了太多太多,世间总有意外,总有万一,哪怕师门背景再强大,自身跟不上,一样会怕那个万一。
修士千千万,万一谁不怕?
狠下心吃苦,也就是吃苦而已,陈溪风心里就是如此觉得,只有变强才能遇到万一不至于彻底没有希望。
苏玥婷乖巧的给大师兄倒了一杯茶,笑道:“这么久不见,大师兄也不说去彩霞宗看望我,明明原先那么疼人家,是不是因为我长时间不在就生疏?”
杨居然望着已经初现女子身段的水灵丫头,笑道:“苏丫头这么说可就伤大师兄心了,你想想你十三岁生辰,你收到了一把名为“狭眉”的佩剑了吗?“
苏玥婷惊喜的瞪大眼睛:“难道是大师兄送的?”
杨居然笑着点点头:“游历无垢天下的庐山洲时,进入一处破碎洞天,费劲一番力气才从诸多老虎嘴中硬生生抢夺到自己手里,传闻这把剑的主人乃是以为女子剑仙的佩剑,洞天破碎太过久远,隔了几千年才重新显露于世,具体来由无从考察。当时就觉得这把名叫“狭眉”的佩剑很适合苏丫头,品阶很高,哪怕是仙宗山门都未必有玄器品阶的佩剑,而且还有很大成长空间,将来有望成为道器品阶。”
苏玥婷从千升物中取出这把名为“狭眉”的佩剑,剑身与寻常剑身宽度相对,少了半寸,但是剑身长度却很长,有三尺八寸,佩剑整体略微向左弯曲,而不是直剑,苏玥婷哪怕这几年身高蹭蹭增加,握剑“狭眉”仍是别扭,况且品阶太高,自身实力有限,无法发挥真正威力,“记得当初师傅交给我这把剑时,叮嘱我不到金丹境千万不可轻易示人,何况我本身不是剑修,几乎从未取出,不过还是抽出时间炼化,受限修为,进展缓慢,与人对战,也不过是拿着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胡乱刺来刺去,收到“狭眉”的时候真的很喜欢,这些年总是自己在屋中偷偷拿出来,随便刷几下。”
杨居然咽下口中茶水,看着苏丫头开心的样子笑道:“炼化一事万不可懈怠,必要之时“狭眉”剑还能抵挡剑修的本命飞剑而不损丝毫,对方若是境界修为不到登顶,本命飞剑会被“狭眉”剑气天然压制,大师兄刚好有一炼化法诀,对于炼剑一事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等你返回彩霞宗之时,我会写下交给你,诸多注意事项也会事无巨细一并写下,苏丫头可要努力学会。“
苏玥婷笑着点点头表示一定不会偷懒。
随后杨居然沉默了一会,苏玥婷依旧身板挺直静等大师兄问话,大师兄看到苏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只要自己问话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很是欣慰,可接下来的话就难以开口,但身为长辈,不管是疼爱的小师弟还是身在彩霞宗依然当做自己妹妹的苏丫头,就不得不问一问,“苏丫头,有关你和小师弟的事情其实也不便多问,但既然你们都叫我大师兄,身为长辈还是要说些不讨巧的话,你对于小师弟和程姑娘的事情心中如何想,你放心,我不会和第二个人谈起,只当是我们二人之间私下聊天。”
苏玥婷脸色平静下来,抿了抿嘴唇,然后抬起头正视着眼前这位不管何时都会为自己着想的大师兄,在她眼中,大师兄杨居然不止是大师兄那么简单,本就凄惨的经历使得苏玥婷早已把杨居然当做亲人,杨伯伯如此,二师姐如此,三师兄如此,还有经常捉弄自己的四师兄也是如此,都是她心中深深的牵挂,一个是父亲,剩下的是自己的哥哥和姐姐,何况陈溪风又是他们的小师弟,二人之间的事情他们也有知道的权利,也是苏玥婷回道:“其实我也是在前往青冥仙宗路途上听别人谈起的,在彩霞宗时,关于陈溪风和程安洁的事情我是半点不知情,这样值得仙山修士津津乐道的事情,彩霞宗也不可能半点不清楚,我猜应该是我师尊为了照顾我情绪选择了隐瞒,不许同门提起。初次听到传言我自然是不相信的,爱哭鬼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别的女子?可随着离青冥仙宗越来越近,我心中的答案慢慢产生了动摇,尤其从青冥仙宗子弟口中亲耳听到,我就明白了传言是真的,不是纵横宗为了吸引眼球的无聊之举,而是确有其事,但心中依然是不相信的,我想着等自己找到爱哭鬼,想听他亲口告诉我那些都是假的,做不得数,可爱哭鬼承认了,是真的。我其实心很疼,很疼,就像被人用刀子一点点慢慢的在心上划口子,疼到心都快碎了,还有更多的就是委屈,委屈自己长得不够好看,委屈自己不再是爱哭鬼心里的那个人,在屋子里我其实很像打他一顿,不然我感觉快要窒息了,可终究下不去手。后来爱哭鬼解释了,我也知道这怨不得他,感情这种事情一旦来了很难克制住,我理解,可我不接受。当然最后我还是妥协了,大师兄你知道为什么嘛?”
杨居然听得很认真,苦笑一下摇了摇头,自身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从来都不妄下评论。
苏玥婷眼神伤心,语气带着后怕,“一个人在彩霞宗,除了刚来的几年日子不好过,我咬牙熬了下来,直到我境界修为攀升迅速,才真正有了属于自己的朋友,每当我想他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后来随着我的地位渐渐升高,有了许多特权,我就让人时刻关注他的事情,尤其前一段时间他下山,一路上的举止言行经历都事无巨细的被整理出来,我看的格外认真,这样可以多了解他这些年的变化,不至于因为多年不见产生了距离。越看越心惊,碧桦郡与感悟境妖物一战,被打成重伤,奄奄一息,我就心疼流眼泪,慌忙往下看,最后得知没有事情才放心不少,他昏迷时说了很多梦话,经常念起我的名字,我很开心,再往下看便是他不知为何与岄嶙宗的于自荣结怨,大打出手,还好三师兄及时赶到,我很讶异一向犹犹豫豫、胆小爱哭的他为什么可以做到别人有危险可以挺身而出置生死与度外,和妖物厮杀不退半步;和境界修为高于自己的于自荣悬殊战斗没有坐以待毙,总觉得他变了,是往好的方向,我很开心,同时心里更不是滋味,可能是埋怨他不知好歹,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让我真正后怕的就是最后,在青冥仙宗势力范围内按理说很安全的地方,被三人截杀,其中还有一人是金丹境,他与这三人的厮杀我通过摄影石完整看完了他一人怎么击败那二人的联手围剿,看到他赢了并且没有受伤,我很骄傲,也很满意他战斗的临场发挥,和我所认识的爱哭鬼判若两人。”
说到这里,苏玥婷眼含温柔,笑的很开心。当初就抱怨过陈溪风胆小爱哭的毛病,谁知道他能做到这种地步。
其实苏玥婷不知道的是,陈溪风并不胆小,也不爱哭,从小也是吃尽苦头的陈溪风远比同龄人心性成熟太多,他之所以胆小、爱哭,只是因为他和苏玥婷在一起时才会如此,会害怕苏玥婷调皮做错事被师尊师兄们责罚,会哭是看到苏玥婷被责罚时心疼,小孩子天然对长辈心中充满敬畏。
苏玥婷突然眼中流下泪水,“可我看到他被黑袍人打的血肉模糊、气若游丝,听到他全身骨骼尽碎,我很害怕,这次的害怕远超前两次他所遇到的危险,因为我知道他没有半点胜算,我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我怕他会就这么死去,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他,再也不能陪我说话,再也不能和我一起看夜晚的星河,我很怕,而且摄影石的影像停留在那名金丹黑袍人牵引天雷,那天雷的威力即便是看着就令我浑身发寒。”
泪水滴落地上,串联成线,晶莹剔透。
“所幸收集资料之人告知我他并没有消亡,只不过当时有一位剑仙出剑,剑气太过强大,摄影石无法拓印影像,我知道一定是杨伯伯出手了,爱哭鬼才脱离危险,之后总是做噩梦,梦到爱哭鬼真的闭上眼,我怎么叫他就是不睁开眼睛答应我,那段时间我就想明白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想他离开我。大师兄,你明白吗?其实我心里不在乎陈溪风喜欢别的女子,只要他心里还有我就够了。”
杨居然叹息一声,拿出丝巾给苏玥婷擦了擦眼泪,“小师弟一直心中都有你,我们几个都看得出来,你临走之前送给他的香包,那几次生死一线,那个香包都放在怀中没有被损坏半分。当时我们救回小师弟后马上返回宗门,从遭遇埋伏到到达青冥仙宗,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可我感受到了小师弟的心跳越来越微弱,哪怕我拍拼着修为受损强行用灵气续命,依然没有好转,到了宗门后,所幸有白医仙出手救治,否则小师弟就真的挺不过去了。遭受的重创程度,难以想象小师弟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直到察觉他手中紧紧攥着的香包,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他依然没有松手,苏丫头,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
苏玥婷泪眼模糊,笑着点了点头,她明白,他的心中从始至终都没有忘掉自己,就算是死,也没有。
杨居然柔声道:“苏丫头,我把你当我的亲妹妹看待,把小师弟当做亲弟弟看待,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你去改变自己内心想法,只是让你知道,你在小师弟的心中是无人取代的,哪怕他和程姑娘倾心,可你还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当然,你生气还是应该的,大师兄这几天对他的磨炼也算是帮你出口气。”
苏玥婷疑惑道:“大师兄已经教训过他了?”
杨居然抬起右手,一握拳,“很严厉的教训过他。”
随后让杨居然很伤心的是,苏玥婷瞪着眼,“大师兄你下手也太狠了!”
杨居然有些尴尬,心中哀叹:自己果然不懂女子心思,果然如书中所言女人心,海底针,古人诚不欺我。
苏玥婷看着受伤的大师兄“噗呲”一笑,“大师兄,你真好。”
这句话让杨居然心情略微好转,像以前那样想着伸手摸摸苏丫头的脑袋,只不过伸到一半就放弃了,“都是大姑娘了,大师兄不能随便摸你头喽。”
苏玥婷俏皮笑道:“大师兄想摸头就摸头,我还是小,才不要那么快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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