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缘啊
夜悄悄降临,血月不期而至,那一圈圈的艳丽轮廓,有着与其名字一样的瑰丽。
崔忆初站在院中,仰望着血月,不由得在想,或许这两轮月亮就是用鲜血染就的,否则的话怎么可以如此鲜红似血?尤其是周围那一圈圈的轮廓,像极了人手沾着鲜血一点点画成的。
“崔姑娘真是好兴致!”
阿迪莱遥遥走来,坐下的座骑每走出一步,崔忆初就能够感受到脚下地面的颤抖。
“虽然早就猜到了你的目的,却没想到你当真如此大胆。”崔忆初分毫未动,眼睛更是连挑也未挑,似乎他的到来还不足以让她有过多的关注。
阿迪莱被她刻意的忽视感到愤怒,刚要出口,又听她道:“原本还想着,你逃了便逃了,只要别再惹我,惹公山部,看在相识一场的情分上,也不是不能对你的出逃睁只眼闭只眼,但显然,你并不需要。”
他脸色因愤怒而涨红,死死地盯了她良久,而后一拳就怼向崔忆初的面门,凌厉的拳锋,嗜血的面容,紧绷的身躯都在昭示着,他恨不得她死了。
嘭——
一拳击空,还不待阿迪莱有所诧异,便又听她道:“人总是被欲望迷了眼,自我丢失不算,还要在这条路上坚持己见。”
崔忆初的声音不急不缓,懒洋洋的姿态,微抬着眸,似随时都有睡着的可能,但她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不容人忽视,不容人拒绝,更不容人反对。
阿迪莱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虽然此刻他如丧家之犬,却对过往没有丝毫的悔意与愧疚,看向崔忆初的双眼,冰冷无情,仿佛曾经的合作只是一场梦,仿佛两人从未相识。
“早便听闻,阿迪莱再也不是以前的阿迪莱了,我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今夜相见,我算是明白了原因。”
她缓缓起身,目光终于望了过去,但眼中的惋惜与怒其不争却刺的他更加愤懑,不由分说地又是一拳击出。
崔忆初飞身后退,与他的铁拳始终保持在良好的位置,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有种毛骨悚然之感,下意识向侧方退了一大步,就见妮尔麦不知何时出现,正手持利剑向前刺了出去。
而那个位置正是崔忆初之前所在,那么妮尔麦要做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崔忆初眨了眨眸,她自认在自身灵识的范围内,任何有生命的物体都不可能避开,是以几乎是在刹那之间便想明白了妮尔麦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但这还不是她最惊讶的。只见妮尔麦再刺出那一剑后,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动作木讷,将手中的剑向侧面划动,她再次让开,剑又划来,她再移。
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阿迪莱因妮尔麦的举动而愤怒时,妮尔麦又动了,她将利剑扔到地面,一把抓向崔忆初,后者见她脸现讨好之意,便没动。
顷刻间就看到妮尔麦抓着她的袖口,眼神空洞,但手却是不停,用力的拉了两下崔忆初,见拉不动,便停了下来,似在思索着怎么才能让崔忆初跟着她。
崔忆初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在想,阿迪莱即便没掌握到傀儡的核心,却也得知了皮毛,所以便选择了公山部开始实验。
正思索着,便见妮尔麦对她眨了眼睛,抓着她衣袖的手也加了力道。
“废物!”阿迪莱还是没能忍下去,挥手间妮尔麦消失原地。
崔忆初深吸口气,目光落在他左手中指上不起眼的戒指,能够装活物的灵戒,本身就不是凡品,却没想到他忽然就有了,只是不知是他自己的奇遇,还是秋山送给他的。
思及此,她不再出言,只是干净利落的向他发出了攻击,落日剑于夜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圣洁的仿佛为血月洗礼,阿迪莱纵身一跃,便躲过了攻击,而他坐下的座骑没想到会被主人抛弃,是以老老实实的受了一剑,至死也未能发出一声惨叫。
“不是说,你在公山部受到了极大的礼遇吗?怎么对他们的族人见死不救呢?”阿迪莱不屑的嘲讽着。
崔忆初不欲与之多辨,又是一剑斩出,他举起手中的长刀,与之对抗,却没想到刀剑接触的刹那,忽然感受到阵阵冰寒于落日剑上传来。
他心道不好,匆忙收回,躲向一旁,但见他之前所站之处,深蓝色的冰刃猛的刺出,于草原之上留下长长的痕迹,地面上的青草眨眼之间便被冰封,于血月的幽光下,散发着惊人的寒芒。
唔——
于此时,阿迪莱也发现,他只是躲过了被完全冰封的攻击,左手却没能躲开,整条小臂及手全部被冰封,且看其趋势,很有可能会蔓延全身。
他不敢去赌,几乎毫不犹豫的斩下了整条左小臂,而在手臂落地的瞬间,一只纤纤玉手忽然出现,接住的同时,毫不犹豫的吸收了其上的全部攻击,并以及快的速度将其上的灵戒摘下。
灵识扫过,发现这枚灵戒居然还没有认主,其内空间不大,灰蒙蒙一片,且有两道人影,其中一个是哈伦,处于昏迷中,脸色苍白,眉头紧蹙,不断有魔气于他的体内溢出。
在他的身边,是妮尔麦满面担忧的守着他,只是她的周身同样有魔气出入,甚至相较于哈伦只多不少。
崔忆初没有过多犹疑,直接将两人放出,并以极快的速度驱散了两人体内的魔气,而后又将这枚灵戒收入九婴戒中,一切动作行云流水,完全没给阿迪莱任何反应的时间。
“你、你这是强取豪夺!”阿迪莱到了此时,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崔忆初最开始的目的就是抢夺灵戒。
“这个词语用在你身上才是最合适的。”
言罢,她不再与之多费口舌,先是将整条左小臂粉碎,而后于他的体内快速设下封印,几个呼吸间,阿迪莱就发现自身的修为不断下降,直至聚灵期才停止。
感受到这一切,他于夜空中放声大笑,笑声悲凉绝望,看向崔忆初的眸子充满了不解,在他看来,放敌人一条生路是极其愚蠢的行为,而她却这样做了。
崔忆初又何尝不知斩草除根?只是囚灵未现,谁也不敢保证,这些出自三大部落首领血脉的后人会不会对囚灵有什么影响,毕竟黑达格已经说了,囚灵开启的瞬间,需要三族首领血脉的引导,否则其内的凶险将会是以往的百倍,届时别说是他们草原上的人,就是崔忆初也未必有生的可能。
是以,她再怎么想要将阿迪莱杀了,也只能暂时忍下,一切只待囚灵之行以后。
“哈伦——”
战斗结束之时,一直隐藏在暗中的公山部族人终于跑了出来,而一马当先的正是法图娜。
她跑上前来,看到陷入昏迷的妮尔麦,想到之前其对崔忆初也发出了攻击,又见哈伦毫无血气的脸,便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手便要拍下去。
“慢着,能够救出哈伦,她功不可没!”
崔忆初再次将她拦下,而后在所有人不解的注视下,弯腰抱起妮尔麦,转身进入小院,院门紧闭,直接以行动告知:她拒绝任何人的打扰。
没多久,玄雨情等归来,看到她紧闭的房门,皆不以为意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元站在院中左右看了看,最终选择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望着夜空中的血月,极轻极轻的摇着羽扇。
天光微亮,点点雾气遮掩了地平线的朝霞,浸凉的气息沿着门窗的缝隙丝丝缕缕的钻了进来,使得躺在床上的妮尔麦下意识打了个冷颤,继而睁开双眼,茫然四顾后,终于想起了什么,翻身坐起,便看到崔忆初端坐在房内的桌旁,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多谢仙姑救命之恩!”她匆匆下床,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脸色仍旧苍白。
“到底怎么回事?”崔忆初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妮尔麦似想到了什么,浓郁的悲伤浮上面来,咬了咬下唇,良久才道:“阿迪莱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未惊动任何人的闯入部落,他意在族中选一人做他的试验品,正好我与娜达未眠,他便闯了进来,一眼就看中了娜达的修为与体质,只道会是个好的傀儡,可是——”
“可是娜达是哈伦最喜爱的女子,你不想哈伦伤心,所以将计就计,告诉阿迪莱,你可以用更好的人来代替娜达。”崔忆初道。
“是!我原本的想法是用我来交换娜达,却没想到他点名要哈伦,我没了办法,便只好诓骗哈伦出去与阿迪莱见面,并助其得到哈伦。”
“为什么不与黑达格说此事?”崔忆初道。
“娜达,她是孤儿,阿迪莱在抓走她的瞬间,分别在我和她的体内烙下印记,且这印记除了仙姑怕是无人能解,而这件事若是告诉首领,先不说族内会不会救娜达,就算是救了回来,我与娜达也将受阿迪莱的控制,必将做出有损部落的事情。
再者,阿迪莱的强大,是我在首领身上从未感受过的,而他的身上除了强大之外,还有一股气息,十分陌生,却又令人发自内心的恐惧,若能够以我之命将此事终结,而不伤部落分毫,不是很划算吗?”
崔忆初听罢,看着她嘴角苦涩的笑容,无奈一叹,揉了揉她的头顶:“所以,哈伦被抓去,娜达就被放了回来。”
“嗯!原本阿迪莱是不肯的,但哈伦得知实情后,以命相要挟,我初时也不知他为什么如此看重哈伦,但显然他很在乎哈伦的性命,所以就解了她身上的烙印,放了娜达,又将我炼制成了傀儡。
只是他的手法太粗糙,我虽然被炼制成了傀儡,但被炼制的过程中,意识是清醒的,无意中听到了阿迪莱对哈伦的告白,才得知两人儿时有过一面之缘,自那以后阿迪莱便对他念念不忘,如今成了丧家之犬,还不死心,竟是打算掳了哈伦私奔。”
说到此,她嘲讽一笑,眼中更是充满了对阿迪莱的不屑。
崔忆初也深觉得震惊,巫马部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当初的阿迪莱有多理直气壮,现在的脸就有多疼,只可惜,那般场景她无缘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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