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蛇
囚灵中的夜晚不同于外界，没有血月星辰，只有一片渗着红的雾蒙蒙的夜空，血液横流，参天古树披着鲜红的外衣，血气肆虐，无一雨净土，便是空中漂浮的天地灵气都是狂暴的。
崔忆初、玄雨情、灵虚、天元四人带着公山部众躲在树干之中，树干外面的世界，兽吼不断，厮杀声、扭打声、战斗声遍布整个夜晚，不时传进来的血气令努嘉哈等公山部众面色惊变，忐忑不安的望向崔忆初。
“你说这个时候出去，是不是遍地妖核？”天元手摇折扇，满面笑容地说着。
努嘉哈等震惊地看向他，不明白这个看上去如书生一样的人是怎么将如此惊悚的话说出口的。
“的确如此！”然他们的震惊还未过去，就听崔忆初点头赞成，跃跃欲试。
在她的身后是满脸感兴趣的玄雨情、无所谓的灵虚、以及毫无惧色的——妮、尔、麦。
“你也要去？”哈伦快步走上前来，担忧地看向她。
“自然！”她微笑，进退有度，有礼有节，如此疏离之态，令他面色难看起来。
崔忆初看了一眼就道：“走吧！”
言罢，当先一步，紧接着就是妮尔麦，任凭哈伦如何以眼神阻止也未能让她有片刻的迟疑。
木门开了又关，血雾蒙蒙的夜空出现又消失，哈伦只望着木门出神，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妮尔麦走到现在的地步，但他有想过有一天，妮尔麦会嫁人，届时他会为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然后让她以自己的妹妹身份，从自己的家中出嫁，这样她就有了娘家人，谁也不能欺负她。
可是现在，她真的离开了，虽然不是嫁人，却有了更好的前路，按说他高兴的，可他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开怀，甚至因为她要与崔忆初离开，而对后者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性情有变很正常，等气消了，自然会回来的。”努嘉哈拍了拍他的肩。
娜达目光闪烁，望着哈伦欲言又止，她虽然从头到尾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却仍旧感觉到他与妮尔麦之间似乎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一开始就澄清事实。
最重要的是，那以后，妮尔麦对她虽与以往一样，却还是让她感觉到了疏离，兼哈伦之前的所行皆是为救她，这让她有了些许猜测，即便如此，这种猜测也不能宣之于口。
哈伦摇了摇头：“她不会因为那样的事情与我生气太久，但是这次我感觉到她真的要走了，也真的不会再理我。”声音是说不出的伤感萎靡。
娜维尔不动声色，只是在娜达的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后者回首与之相望，在其视线中获得些许安慰，叹息着，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夜空之下，崔忆初迎风而立，面前的是两只庞大妖兽的交战，她身体娇小，然站在那里却令两只妖兽停了下来，目露警惕的看了过来。
“这是黑木蝎和鬼面蛛，这两种妖兽都是剧毒之物，且通身是宝，居然已经有聚灵中期的实力，看来此行还是很值的。”
崔忆初目露精光，手中落日剑在这血雾之中莹莹闪着寒芒，低吟的剑鸣传达着嗜杀之气，手起剑落，紫黑色、发着滋滋声的毒血喷发而出，凡是溅到之处，皆是一片死气。
她恍然未见，缓步上前，从中找出妖核，再将两具尸体收入九婴戒，这才心满意足的扬了扬嘴角。
妮尔麦连忙上前，跟在她的身后，目露星光的看着她，仅仅只是一剑，便将妖兽尽数斩杀，即便这两只妖兽已经筋疲力尽，且身受重伤，但能够如此轻易斩杀的人也极其稀少，足以说明崔忆初的强大。让妮尔麦对未来要走的路更加期待起来。
“师父，你快看！”忽然她看到不远处白光闪烁，于这样的夜晚中极为惹眼。
“过去看看！”崔忆初心下一凛，有了些许猜测，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行至近前，只见血雾之下是一棵通身血色，成人小臂长高的药草，其上结了唯一一颗果子，呈雪白色，无香无味，散发着阵阵白光。
“居然是聚灵果？”崔忆初惊喜万分，迫不及待的上前，以灵气裹手，将聚灵果摘下，放入随身携带的玉盒中，又施以封印，防止药效流失。
“聚灵果是什么？”妮尔麦不明所以。
“聚灵果乃是炼制七品归元丹的主药材之一，枝干、叶、花皆是血色，花开千年方落，又千年结果，果实千年成熟落地成为养份，十颗果实才能成就这一颗聚灵果，且对生存环境要求极严格，可以说为师手中的聚灵果极有可能是这世上唯一的一颗。”
崔忆初耐心十足的解说着，妮尔麦认真倾听，将她所传授的一切皆记入心中。
“只是如此稀有药草，怎么不见有妖兽守护？”
吼——
崔忆初话音方落，就听身后传来兽吼，她拉起妮尔麦疯狂后退，飞入空中，向下张望，才发现守护这株药草的竟是一条蟒蛇，此蛇头上有两个凸起，不需多想，她便明白，此蛇定然修炼日久，极有可能化身成龙。
吼——
赤红的蛇瞳死死地盯着崔忆初，后者不无可惜的想，这也就是在囚灵，若是在外界，此蛇定然是熊霸一方的存在，哪里到了如此修为还不能人语？
嘭——
正想着，遮天蔽日的蛇尾就扫了过来，蛇身翻滚间，崔忆初又见它腹下有四个凸起，这让她顿时惊讶莫明，来不及与妮尔麦多说，直接将其收入九婴戒，自己则以最快的速度向它冲去，而后纵身一跃，落在了它头上两个凸起之间。
“臭虫，这聚灵果你要了没用，打个商量，只要你肯将这果给我，我......”
嘭——
她话还未完，蛇身便是纵身一滚，逼得她不得不离开，再次悬浮半空，眉头轻蹙，望着下方蟒蛇不言不语，而后落日剑重归手中，幽冥心诀配落日剑法，使得这片空间顿时跟着颤抖起来。
蟒蛇清晰的感知到了变化，赤红的蛇瞳竖立着，忌惮而不甘心地看着她。
“臭虫，想不想离开这里？”她挥舞着手中的落日剑，口中却是轻轻松松地开口。
但这条蟒蛇却嘲讽地撇了一眼，仿佛在说：明明是威胁，还说什么打个商量？
然不可否认的是，崔忆初的提议让它心动，生活在囚灵之中的妖兽都是祖上犯了大错，才在此受罚的，但它不同，它是守灵之兽，虽说只是守最外围，但在它的传承记忆中，祖先曾是那位妖尊最喜欢的部下，所以才在最后将它们一族放在了最外围，成为这里的一方霸主。
无数年来，霸主之位从没人能够超跃、挑衅，如今却出了这么个魔女，它内心的憋屈可想而知。
“你若同意，就点点你那傻头，若是不同意，再来记蛇尾，我保证一剑砍断，不让你有丝毫痛苦。”
蟒蛇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讲述血淋淋的事情，一时间有些怀疑：“究竟她是兽类，还是我是兽类？怎么她比我还要血腥暴力？”
这般想着，它也没忘点点傻头，而后便见她的脸上出现了得逞的笑容，紧接着她的身旁出现了一名少年，少年冷酷的不行，望向它的视线只是有片刻的惊讶就恢复了常态，
而最让它震惊的是少年身后的尾巴，它几乎瞬间明白，这少年也是名妖兽，可化成人形的，外面的妖兽，这一认知让它激动的无以复加，整条如小山般的蛇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你想出去，先与我建立契约，哪怕是暂时的也可以，不然万一你凶性大发怎么办？”崔忆初又一次开口。
蟒蛇当即有些愤怒，它丧失了一株草药不说，还要搭上自己，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事儿？当即蛇瞳再次散发着嗜血的幽芒。
“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是说得出做得到，你若真想出去，就与之建立契约，即是你对她的承诺，也是她对你的承诺。”赤雪先是翻了个白眼，才开口劝说这位同类。
“不可能，先让她将我的聚灵果还来，否则别指望我相信你们！”蟒蛇的声音于赤雪的脑海中响起。
“你还拿了人家的药草？”赤雪脸色难看。
“当然，不然我凭什么要带它出去？这是交易！”崔忆初理所当然地说着。
赤雪无奈地又翻了个白眼才道：“你拿了人家的东西，就凭带它出去这一个条件来抵消，是不是太过无耻了？”言毕，他目光灼灼地定在她的身上，仿佛在说：
别瞒了，还不知你打的主意？找个土著当向导，不给酬谢就算了，还白拿人家东西，换了别的妖兽，不当场下杀手就算好的了，还容得你在此放肆？
崔忆初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聚灵果她是不可能交出去的了，虽然不知为什么，但看到此药草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忽然想到了幽冥戒，总觉得或许有一天，会用到这聚灵果。
“罢了，我这儿有粒言灵丹，可助你开启灵智，说人语，你若同意，便将这丹药送予你，然后我再带你离开这里，相应的，聚灵果归我，在囚灵期间，你要为我带路，可愿意？”
崔忆初笑眯眯地说着，言语之中透着势在必得。
蟒蛇听此，当即一怔，竖立的蛇瞳闪烁一下，点了点傻头。
交易达成，它立刻发送缔结契约的指示，崔忆初心有所感，接过它一滴生命精血，又送出一滴自己的，两滴生之精血缠绕后，相融后分成两滴，分别回到各自的体内。
顿时一蛇一人便感觉到了微妙的联系，彼此都能够在对方心有歹意之时，一念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而这契约的时效便是在离开囚灵，感觉不到囚灵的束缚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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