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莲起雪山
烟染就这样眼看着夜雪舞手持清水剑，如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于清心阁的正上空舞剑，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么的优雅、出尘，似九天玄女降凡尘，又似出水芙蓉雪精灵，而后她便在这一舞中眼看着清心阁再次被阵法笼罩。
威力虽不似之前的阵法，但防御却是强上许多。烟染皱眉，故计重施，却不想雷霆之力触及阵法的刹那，阵法表面，波滔阵阵，雷霆翻滚，而后向四周散开，辅助王贤之的傀儡首当其冲，直接被雷霆之力劈成焦灰。
“夜来——”
亦于此时，夜雪舞的声音再次传来，冷浸浸的，不含丝毫感情，甚至连恨与怒都不见，只是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烟染的眼前忽然一暗，漆黑的夜晚就这样突兀而至。
“飞雪——”
又是两个字，夜空中飘起点点雪花，那洁白的莹光柔弱无害，微凉的寒意落在身上，说不出的舒适。
“倾舞——”
音落，皑皑雪地之上忽现一名红衣女子，于雪地之中翩翩起舞，舞姿曼妙，柔若无骨，如蝴蝶震翅，如飞鸟高昂，又如凤飞九天，端的是人间不见，九仙之姿。
烟染看着那舞动的女子，不由自主的靠近，再靠近，她感觉那并不是什么美丽魅惑的女子，而是红粉骷髅，只待活物临近，一口吞噬；周身的飞雪，她也不觉得是雪花，反而是那刺骨的杀气化作的万千飞刀，一寸寸，一层层刮着她身上的肉、骨，只待她血流干，痛苦而亡，灵魂离体的刹那，便是那红粉骷髅吞噬她的最佳时机。
“不！不要！父亲，父亲——”
她慌了，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小到大，经历了风风雨雨，她是第一次感觉到恐惧，那种深入灵魂的恐惧，刻到骨子里。
轰——
随着她惊呼之时，轰鸣响彻在耳畔，她亲眼看到那舞动的红衣女子有片刻的凝滞，轰鸣一次又一次传来，她发现这个夜晚出现了裂痕，甚至看到了一束光。
她想要追上那束光，身体却不受控制，亦是在此时，那片片雪花真的幻化成万千飞刀，飞扑而来。
轰——
关键之时，最后一声轰鸣传来，夜晚寸寸碎裂，所有的飞刀如冰雪消融，那红衣女子消散的瞬间忽然转过头来，空洞的双眼直直望进她的双眼，令她心神皆惊，冷汗浸透衣衫。
眼前的一切都恢复了原貌，她看到了清心阁上空夜雪舞依旧迎风而立，但那惨白的脸，微颤的娇躯都显示着她身受重伤。
而在她身前不远处，一道虚影凌空而立，桀桀的阴森笑声过后，是直击灵魂的话语：“丹宗还是老样子，但也终归不同了，清心不在，本君原想留尔等一条性命，不曾想竟对本君的女儿也敢痛下杀手？不可饶恕！”
话音方落，那虚影凌空一指，夜雪舞的身体便如被连根拔起的雪莲，飞向空中，落向地面，滑出百米，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与此同时，吴心、白山等人接连遭受重创，倒地不起，素志坚定的站在原地，望着半空中的烟染与虚影，她忽然有所明悟：
烟染不是背叛了丹宗，而是她的体内一直都有着魔的血脉，当年无月长老夫君的身份，到了此刻终于揭晓了：“你是魔君莫应天？”
“不错！”莫应天点头，一步步走下虚空，透过素志的面孔，看向他处：“你们不该如此对待无月的孩子，更不该如此对待本君的女儿，当年本君放手，可不是让你们欺辱于她！”
素志听的怔愣，反应过来之时，忽的仰天大笑，指着莫应天骂道：“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师出有名，你若真的爱无月，又怎么可能对她隐瞒身份？你若真的爱烟染，这无数年来，你又如何一次都不曾来看过？”
莫应天看着状若疯癫的素志只无声的笑，却并不回答，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不必拖延时间，清心伤至何种地步，本君可比你清楚的很！”
“烟染，这近万年来，你在这丹宗就真的只有恨？师弟们对你的敬爱呢？师兄姐们对你的宠溺呢？为师对你的纵容呢？掌门对你的恨铁不成钢呢？这期间种种你就真的只看到了恨？若真是如此，你妄为无月之女，你更不配成为丹宗弟子，此时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这些话为师还是要说：
烟染，你已被逐出师门，从今往后在外行走，不得再以丹宗弟子自居，不得自称是我素志的弟子，只要宗门还在，丹宗上下将视你为魔，为敌，为仇，生生世世势不两立！”
“生生世世势不两立！”
素志的声音于丹宗上空飘荡，传进每一位弟子的耳中，在其话音落下的刹那，所有人异口同声，直击云霄，那一道道仇恨的目光落在烟染的身上，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脑中不断浮现着过去的种种。
有悲、有苦、有恨、有痛，但也有快乐、有幸福、有温暖、有甜蜜，一时之间，她竟生出一丝悔意。
嘭——
素志的身体被莫应天一脚踢飞，明明是道虚影，却如此强大，前者不堪如此强大的一击，口喷鲜血，却是再说不出半个字。
而莫应天的动作却是不停，只见他再次与烟染合二为一，一步步走向清心阁，随意打出一拳，就见夜雪舞布置的阵法有了龟裂的痕迹。
她远远看着，强撑着身体坐起，遥遥掌控着阵法，美丽的容颜冰冷而睿智，身旁的清水剑于此刻飞起，环绕着她自动飞行，每一圈过后，她周身的气息就会冷上几分，直至：
嘭——噗嗤——
阵法再次守住，她却喷出一口精血，眼神迷离，体内的生机在这一刻有了流失的迹象。
“雪舞，够了！掌门若知你如此，必生不如死，够了！没有掌门，只要你还在，丹宗就在；更何况掌门已经闭关七日夜，说不得已经痊愈，至少也会有还手之力。”素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灵识传音。
然夜雪舞不为所动，她太明白清心于丹宗的重要性，那个女子，不常在宗门内行走，但每个弟子都是发自内心的崇拜着，只要是丹宗之人，谁不希望成为掌门那样的存在？
美丽、强大、正直、善良，这样的人在修真这条路上极为稀有，能够与之相遇是天大的福份，而他们却成为了她门下的弟子，即便不是亲传，也足够他们自傲，并为之拼命，所以每位死去的弟子，只有没能守护好宗门的不甘，而没有悔与恨，更没有惧，这，就是丹宗，有清心的丹宗！
“莲起雪山——”
朱唇轻启，她的周身开出一朵洁白的雪莲，托着她瞬间落在清心阁上空，成为阵法的一部分，她以生机为养分，使眼前的阵法攻击、防御之力再上一层楼，使莫应天与烟染的联合攻击再次落空。
与此同时，丹心道场的战争终于到了尾声，丹宗弟子近万，如今只剩三百余人，而此刻的他们仍在魔修的攻击之下不断后退，眨眼之间：
尊师楼倒塌，刘渊峰被毁，药阁粉碎，素梅楼成为废墟，一点点后退，踩着同门师兄弟的尸体来到了清心峰，最终与吴心、白山等人汇合，而到此时，魔修的攻击却是停止了，只是将所剩不多的丹宗弟子紧紧包围。
“见过君上！”秋山终于又一次现身，站在莫应天的身后。
“废物！”莫应天头也没回，抬手就给出了一掌，使本就重伤的秋山伤上加伤。
后者不敢抬头，只垂头听令，莫应天也不再多说，指着夜雪舞道：“将那花本君拔了！”
“是！”
秋山不敢怠慢，带上残阳、残血、问情、飞断、勾月、倚竹、赤目、归云、九香等九魔将亲至。
“九魔吞仙——”
秋山话音方落，九魔将迅速站在夜雪舞的周围，而后同时手掐印诀，魔气翻滚不断，空中乌云密布，不多时，龙啸阵阵，而后漫白等人就见那九魔将的身后分别出现龙的虚影。
“这是......”依诺掩嘴惊呼。
“是远古时期的九魔王？”白山大惊。
“大师姐，快走！”众人纷纷爬起来，向她冲去。
素志远远看着，只觉得悲凉，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日丹宗会走到这一步。
漫白手持飞霜剑，一言不发，只恨体内灵气所剩不多，否则只要一个瞬移便可亲至，又何必御剑飞行，给了这些傀儡的可趁之机。
强弩之末的众人于傀儡的阻拦之下，无法靠近夜雪舞分毫，只见那九魔王均附身于九魔将，那每一击，每一式都稳准狠的击打在夜雪舞的身上。
她如离开土壤的花儿，迅速落败，座下的雪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三千乌丝眨眼之间成银发，美丽的容颜布满皱纹。
天之骄女转眼之间成老妪，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澄明亮，望着远处的虚空，干瘪下去的双唇掀起一丝弧度，那是自信而美丽的笑容，这样的笑容，众人已许久许久不曾见过，却不想在此时见到了。
“大师姐——”
众人绝望的呐喊，而她也在此时跌落凡尘，雪莲消融，阵法破碎，清心阁霎时毁于一旦，清心疗伤至关键，于此时受扰，伤上加伤，险些走火入魔，可看到眼前的一切，她怒急攻心，竟是再次吐血，体内环绕不去的魔气趁机钻入她的识海。
顿时她双眼赤红，癫狂的杀气肆虐着，她的头机械的转了个弯，看向漫白等众丹宗弟子，露出狰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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