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眉目如画笑意温然
从城主府出来之时,纪莞初抬头看看阴仄仄的天空,有些莫名的郁郁。黑压压的天空落下了洁白无瑕的雪,想想都让人觉得有种无奈却又逐渐习惯的和谐。
踩在松软的雪上,薄薄的鞋子已经被雪浸湿了斑斑点点。随着咯吱咯吱的走路声,纪莞初想张开口说点什么,却终究只留下唇畔一道虚虚实实的白色雾影。
如今真的感觉到了,什么叫呵气成冰。
楚故走在她身畔,稍稍调整着自己的步法,能够随得上她。而后她见得周围已经没了人,便沉思一瞬,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冰凉的,温暖的。
纪莞初颇为享受这种冬日天气里的温暖服务,当下也有样学样,攥住了身边裴忆的手。
三人手牵手走在雪地里,顺着看不清模样的石板长街往乌衣巷的方向而去。
“阿故,你今天,真让人挪不开眼。”
少顷,纪莞初抬头,迎着漫天风雪,对楚故笑道。
楚故听闻,偏头看她,面上眸里已经溢满了温柔如水的温情。
“阿莞,我不过是帮你说你想说的话罢了。你的占星之术,真的让人叹为观止。”
“不不不,还是阿故你说得好。若是让我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舌战群儒,恐怕会吓的腿发软……”
……
听着两人在耳边一路寒暄,裴忆颇为无奈。直到转了两条街这两人还是没完没了,她这才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们两个真是够了,这么冷的天拿肉麻当有趣。等会说话喝了风肚子痛,回去我可怖伺候。再说我这一把老骨头都要被冻散了,赶紧回去往回走吧。”
城主府地处东北,距西北的乌衣巷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纪莞初闭着嘴走路走了片刻,还是觉得安静又无聊,便又聊起了今天的事儿。
“阿忆,你说红蕖以后会怎样?”
裴忆转着灵动的大眼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道,“纪大占星师不是会算吗?你算算看啊。”
纪莞初抓狂,“我若是能知道她的生辰八字或者摸到她的手腕子,还问你作甚。不是您老人家会看面相么,快告诉我成吗?”
而后她转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其实在这整个故事当中,能牵动我心的,只有红蕖和苏璧两个无辜女子罢了。皆是因得自己的真情与真心,可是一个是执念,一个却是求不得。”
听闻她这般说话,楚故并未低头。他只是无意的,或者是有意的,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裴忆抬眼看了看天,这样阴郁的天气很难让人释怀,“其实我本不想与你说,怕你心事太重……”
尾音幽幽,带着写说不出来的怅惘。
纪莞初被她这番情绪弄得着急,扯着她的袖子急忙追问,却又矛盾地生怕从她口中听到什么让她后悔愧疚的消息。
毕竟,若不是为了城主府的悬赏,她不会插手此事。若不是有她的插手,那红蕖和苏璧二人,起码是不会与她有牵扯。
可是若是这样,那便可惜了其他无辜之人……
罢罢罢,无论怎么说来,都如同一团乱麻。
“我真的觉得,你心事太重。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你外面的裤子被划开了口子,正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花衬里……”
正当此时,她却听得耳畔裴忆说得这么一句话,另加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凝神望去,却见裴忆已经笑的前仰后合合不拢嘴,被迎面而来的西北风灌了整整一口。
而后纪莞初反应过来裴忆方才说的什么,满脸尽是恼羞成怒的红晕。登时便挣脱了楚故的手,与裴忆两人在街上打闹起来,最后以两人都跌倒在雪堆里而告终。
楚故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子这般模样,眉目如画,笑意温然。
待得两人打打闹闹跑出去了半条街,这才消停下来。天色此时已经浓的快要滴出水来,想必已经到了日暮之后了。
纪莞初粗粗地喘着气,半倚靠在楚故身上,对裴忆道,“你就会这般作弄我,看我回去还能不能好好给你看星盘,哼……”
佯装发怒的小模样无比娇憨,可确确戳中了裴忆的软肋。
前些日子给她的两个生辰八字,确是一点儿都玩笑不得。
裴忆无奈给她赔礼道歉作揖,哄了好一阵子这才作罢。而后纪莞初横了她一样,开口道,“这回你总该老老实实告诉我那两人日后会如何了吧?”
满是让人想勾唇角的威胁。
裴忆低头,沉吟片刻,似是在回想一般。而后转过头来看着她,道,“你莫要担心。红蕖此人的面相是过尽千帆金不换之相,虽经历诸多波折苦难,可终归还是能与良人修成正果。而苏璧,眉宇之间亦是带了几分福泽,想必安安稳稳地过了这个大劫数,以后定然也会一日比一日过的舒心。”
“那……”纪莞初迟疑道,“玉夫人呢?”
裴忆无奈摇头,“你这人,怎得关心这么多与你无关的事儿。况且你不是知晓她的生辰八字吗?”
纪莞初低头一笑,有些不加掩饰的内疚,“我总觉得,这件事或许真的是因我而起,所以她们落得什么下场,都是我一手促成的。所以,我……”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裴忆举手打了后脑勺,“若是天下算命占星之人都如你一般婆婆妈妈,以天下苍生为己任,那还有活路吗?世间之事,芸芸众生,都逃脱不过一个因果。他们能遇到你,那便是上天注定的。所以,你无须愧疚,都是他们各自的造化。”
纪莞初听之,心中稍稍好受了几分。的确,裴忆说的是这个道理,遇到医相思是造化,结实裴忆是造化,插手城主府之事是造化,探查春风紫陌楼是造化,在苏璧房里得到那张写满相思之苦的纸笺也是造化,回程路上夜救琴疏弦更是造化吧……
都是造化,虽然也尽是无奈。
“如今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无论是于谦和他姨娘红蕖,还是苏璧和她的定情之人王恭善,亦或是玉夫人和于城主,都是冥冥之中必然不断的牵扯。你已经完成了你需要做的,之后的事情,便随他们去吧。”
映衬着清天城声势浩大的雪景,裴忆的这番话似是敲击在她心上一般,莫名的升腾起几分安稳。
循着路往回走,倏地听到身后路上传来了马车之声。刚想往路边靠去为其让路,却不曾想车马在三人身侧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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