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这道坎真的过不去
听闻竹老此问,舒南故身形一滞,而后恢复正常。
他沉默许久,开口道,“照常办。”
说罢,便不再拖泥带水。衣不沾风,缓步而去。
竹老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舒南故离去的身影,眸中闪过一道让人捉摸不透的光。
入夜,竹老院落之中黑黢黢一片。
待得子时刚过,便听闻凌风破空之声由远及近。虽已将这声音控制至最小,可若是内功深厚,耳力过人,亦是能听得到的。
细细看去,这前来之人穿着黑衣夜行,黑巾蒙面,看不清模样。
他轻悄悄落地,提气潜行至竹老所住主屋门口,伸手轻声叩门三下。
片刻之后,门开。
关上门,在黑暗之中,两人对立而站。
只听得那人单膝跪地,闷声道,“竹先生,您嘱托我的事情,已经办妥。我与弟兄们一道,抹去了少主生活过的所有踪迹。绝没有半分遗漏。”
竹老沉吟片刻,回道,“甚好。那曾经与少主生活过的人呢?”
“尽数斩首,一个不留。”
“当初分开之时,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呢?”
那黑衣人踌躇好一阵子,才开口道,“自得那日她离开云苍派之后,我便没再派人跟了。您后来下命令的时候,我们已经找不到她了……”
“废物!”
话还未说完,竹老探手便是一掌,将那黑衣人狠狠击退。
黑衣人吃痛,闷哼一声,用手抚住胸口。
过了好一会儿,黑衣人才平复了心中翻涌的气血,跪回原处,开口道,“属下无能,请竹先生责罚。”
“哼,责罚有什么用?杀了你就能找到那个小贱人吗?!还不快去派人找!一天找不到便找一个月,一个月找不到便找一年。直到找到为止!”竹老语气激愤,想来是动了真火,“若是因为她,坏了我的大事,你便去那噬蛇洞自我了断去吧!”
听闻这噬蛇洞三个字,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身躯立马一阵,眸中流露出的目光尽是恐惧深情。
想必,那个地方,是让他极其害怕,并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的。
“是!属下定然加紧时间寻到。敢问竹先生,若是寻到了,应该如何处置?”
黑衣人口气有些胆颤,但这件事还是得问清楚的。上面人的心思不好捉摸,若是让留活口,却不小心弄死了,回来肯定会受极重的惩罚。
“立斩……当下!”
竹老语气果决,双眸映衬着门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颇有几分野兽一般的嗜血。
黑衣人领命而下,临走之前想要关门,但是被竹老制止了。
看着黑衣人凌空而去的轻巧身影,竹老眸中的怒色收敛去了几分。
良久之后,他微微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师兄,若是你不若防贼一般防着我,我又何须出此下策……”
……
纪莞初泪流满面,回到小院,着实让在此等待她的小月和戚若兰吓了一跳。
戚若兰今日身子刚刚有些好转,便嚷着来看看自己的小侄女。
可不曾想,这人是见到了,可还不如不见的好。
纪莞初回来之后,连招呼也没打,便关了内间的门。任凭外面戚若兰也小月怎么叫门,她也没任何反应。
不过多时,诸葛终也随之而来。
看他一脸焦急的模样,戚若兰当头便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诸葛终稍作沉吟,终究还是原原本本地将这事情告诉了戚若兰。他亦是不明白,为何这原本如此温情的一幕,在他转身想要抱住她的时候,会变成这个样子。
戚若兰听闻,面上郁郁,却也不知道纪莞初究竟心结在哪里。
她心中模模糊糊感觉到这小侄女此次回来,心中如同有事一般,可是她不说,她也问不出。
想至此处,戚若兰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扶着腰坐在椅子上,心中暗想,这小侄女的性子,着实跟自己已经过世的大嫂有十成十的相像。都是这般任何人也劝不动的倔脾气。
过了好一会儿,戚若兰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便又想起身敲门。
恰逢此时,纪谋前来寻偷偷跑路的妻子。见这情况不妙,便去搬了纪乔这个大救兵。
纪乔来后,见这般情形。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让众人先散去了。
诸葛终出门之前,眸中仍旧满是放心不下。纪乔见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终儿,你的深情,我家初儿,恐怕没那个福分承受。”
说罢,便摆了摆手,不让他再说话,让他先离开了。
待得人都离开之后,纪乔关上了外间的门。弯腰伸手拎过一只凳子,放在内间门前。掀起衣摆坐在凳子之上,沉默许久。
“初儿,”过了很久很久,纪乔开口道,“爹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从给你看过命盘以来,爹也没有一天不难受。爹总觉得,浸淫占星之道几十年,却解不开自己女儿的命盘,爹太无能。”
“我总是在你娘的画像之前说话儿,每每说到你,我就觉得你娘在天之灵肯定也会怨我。她若是在世,定然是希望你能幸福。可是你顶着这样一个星盘,爹看不懂。后来,我终于窥破了一丝天机。我知道,让你出去这么一趟,或许会受伤,会一蹶不振,可是这是唯一的生门。可是不曾想,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看你回来却变得不快乐,我觉得,我应该是做错了……”
“爹觉得,出身于此道,便对这一道太过于依赖看重。其实那些不知道自己星盘的人,一辈子也是照样过得平淡简单。可是太迟了……爹不知道,你在外面究竟遇到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可是若是不咬紧牙关,将这一个坎儿迈过去,便永远也治愈不了心中的伤口。”
说至此处,纪乔沉默。
过了许久,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门被从里面打开。
抬头一看,纪莞初泪眼朦胧,站在纪乔面前。
她终究压抑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一头扎进纪乔的怀里。
如同小时候,受了大大的委屈一样。
良久之后,纪莞初哽咽开口,泪水已经洇湿了纪乔腿上的衣衫。
她的声音,透着压抑不住的痛苦,让纪乔这般已过中年的男子,也忍不住动容。
她说,“爹,可是我,真的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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