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雨与猫与水一 下
张杨被淋了一身的雨，刚回到家门口，变形的门和没有关紧露出一条细缝的样子足以让她警觉，家里该不会是遭小偷了吧？
正当她忐忑的想要不要打开房门的时候，突然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回头，是住在对面的邻居胡阿姨。
“胡阿姨，您吓死我了。”张杨吸了吸鼻子，放下心来。
“杨杨，你怎么才回来？水一出事儿了！”胡阿姨与张家姐弟做了许多年邻居了，自己是知道张家情况的。平常自己家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会送去给张家姐弟一份儿，两家关系不错。
张杨一听到胡阿姨这么说，原本刚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赶忙问道：“出事儿了？怎么了？”
胡阿姨后怕的拍了拍胸口，打开了张杨家门，这才让张杨看到屋内的情景。满屋的家具全被人为破坏过了，乱七八糟的样子，玻璃散了一地。而最让张杨紧张的，就是她在沙发旁看到了血迹，这让原本就有些心乱的她一下子就蒙了。
“水一……”张杨握紧拳头，忙问站在旁边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的胡阿姨：“阿姨，您看到水一了吗？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二十五岁的张杨已经不是小孩了，但是看到屋内的情景却还是有些害怕。
胡阿姨摸了摸张杨的背，道：“我本来在家休息，迷迷糊糊的听到对面有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就想着起来去看看。结果起来刚打开门，就看到你家门大敞着，好几个人在里面砸东西，翻箱倒柜的找，应该是在找现金。”
胡阿姨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担惊受怕的样子，“我看水一就被其中俩人抓着，我刚想说话，就被对面人恐吓了回来。水一看见我，也是让我赶紧回屋。我关上门，从猫眼看过去，水一反抗了几下，没跑掉，反而被打了，那沙发旁边的血，应该就是那会儿打的。不过水一应该没事儿，我看他们一大波人走的时候，水一状态还行，就是脸上被揍得青紫交加的。”
听着胡阿姨的话，张杨恨不得打死那群伤他弟弟的，“阿姨，您怎么没报警呢？”
“阿姨想了，可是阿姨怕……”胡阿姨看了看张杨，“怕这事儿不简单，都这么堂而皇之的来家里了，万一我报警了，你说再把水一牵扯进去，你也知道，水一这孩子，实在不让人省心……”听着胡阿姨的话，张杨也明白其中的意思。那小子不会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吧，他虽然是叛逆了些，但还不至于傻到去碰些不该碰的东西。
“胡阿姨，不好意思，我去找找水一。”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把水一找到。
“你这孩子可别冲动啊！”胡阿姨担心的拉住张杨的手，有些不安，下意识的不想让张杨离开。
“没事儿胡阿姨，您放心。”张杨勉强对胡阿姨笑笑，又跑了出去。
她打着水一的电话，电话竟然是可以拨通的状态，心里期待这电话能被水一接起来。过了五声，就在张杨以为电话没人接通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声音很明显不是张水一的，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张水一的姐姐？”声音不紧不慢，虽然是疑问，却已经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是。”张杨回答，“我弟弟呢？”
“你这弟弟可不怎么乖，为了个黄毛丫头，打伤我兄弟，还充能说他自己负责还所有的钱。呵，可惜，想用赌博还之前欠的钱，可难得很。你弟弟运气还真差劲，赌了一个晚上，输了我们三千万，你看看这笔账该怎么算？”话说到这里，那边的人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张杨却愣了。
“三千万？”一时间，张杨心里乱得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下意识的重复。
“三千万。”对方肯定，并又道：“哦对了，这是你弟弟欠我们赌博的钱，我还没算你弟弟借高利贷的钱呢。不然你以为，你弟弟拿什么来赌？”
“高利贷……”张杨发蒙，她家就是普通的家庭，这辈子还没有过这么多钱。
“哈哈，这小妞是吓傻了吧？”电话那头，那老大说完，张杨就清楚听到了那边又有几个人的笑声，并且掺杂着一个人的闷哼。
“来小子，和你姐姐说句话？”张杨知道对方电话应该是在公放状态，她也听到了那几声闷哼，心里着急：“水一？水一你还好吗？”
“……”那头静了片刻，才传来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姐。”这声姐姐，差点没让张杨哭出来。
听弟弟这声音，对方的处境可一点都不好，张杨低声嗯了一下，又问：“高利贷，是多少？”这次，他问的是接电话的那个人。
“姐，你别管了！咱家还不起的！这是我的事儿，你别插手了！”水一在那边听到张杨的问题，急忙大喊了起来。但随之就是一声痛哼，里面还有其他人的威胁和打在身上的闷响。
“你们别打我弟弟！这钱我还！你们再伤他，我钱也不还了，直接去找你们！我也不怕死，不过死之前也得带一个人走！”张杨气的双眼通红，心里着实是着急的要命，只能从电话里听见张水一被人打的痛叫，难受的要命。
对方停了打水一的手，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要钱，也不会没什么事儿就去要个人命，这种手里背了人命又拿不到钱的买卖他们又不傻，自然不会做。
“高利贷五百万，连本带息，加上赌博输的钱，一共三千五百万，明天中午，你拿钱，我们放人！”说完，也不等张杨回复，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张杨深呼吸了几次，才好不容易让自己心里稳了些，可是三千五百万，让她去哪儿弄来。
这时候首先想到的是父母，她赶紧拨通了母亲的电话，那边过了一会才接了起来。“杨杨？”听到母亲的声音，张杨仿佛找到了停靠点。
“嗯妈。”张杨不想将水一被人家抓去的事儿说出来，说了也只会让他们干着急罢了。
“怎么了？这个时间来电话？”被问起时间，张杨才恍然想起对方和自己的时差。
“妈，咱家……还有钱吗？”张杨吞吞吐吐。
“怎么？你们钱不够花了啊？”张母在那边笑了笑，语气温柔道：“行，我先再给你打过去一万块钱。最近生意不是太好，杨杨你看好水一，可别乱花钱啊？”
听着母亲的话，张杨把想说的又收了回去，道：“诶，知道了。”
与母亲的通话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其实张杨也知道家里的情况，几万可以拿出来，几千万，那简直是天文数字。
可是钱不能不还，水一必须得回来。张杨思前想后，想了许多种可能，却一个个都被自己否决了。
一夜过得极慢，对于张杨来说就是一种折磨，让她觉得好像永远都看不到明天一样。如此浑浑噩噩的，想了又否决，最后她一晚没睡，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看来，就只有最后那一个办法了……”张杨喃喃自语，天空已经开始泛白，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下了最后的决定。
而这个决定，也注定将她原本的生活轨迹，扯远到一个未知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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