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六,人证
血剑高层似是对张杨的回答很满意，“你在哪里碰到这头S级异兽的？”
“C区域。”
“当时还有别人在吗？”
“有。”张杨向楚尘看了看，“荆棘佣兵工会的boss在。”
高层没再看张杨，而是看向楚尘，“不知道血魇见过她没有？”
楚尘这时才将目光放到杨身上，点头。张杨与楚尘对视，觉得对方距离上次见面时给他的感觉更冷了。这时，张杨才知道楚尘原来是有代号的。
“既然你承认，那就证明，我们血剑佣兵工会的队员，并没有逃跑，不是吗？”血剑高层一说完，坐在楚尘右手边的佣兵再也忍不住了，张杨知道他，在楚尘送她回C区时，他就在车后座，代号沉默，那个话唠小佣兵。
他一拍桌子，火气很大的冲对面吼：“跑了就是跑了，你们连承认自己佣兵队员逃跑的勇气都没有，还是别当佣兵，滚回圈里运用你们这些颠倒黑白的能力诈骗去吧！”
刚才说话的血剑高层额头上青筋一绷，强压住怒意，“你是谁，我们高层之间讨论的事情，你还没资格插嘴吧！”
沉默脖子一梗，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双手握拳垂在身侧，身体有些僵硬。他现在站着不是，坐下也不是。
楚尘突然轻哼一声，他在众人看过来时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只是眼神里过为阴冷，让人不寒而栗。翘起二郎腿，他状似随意的靠在椅背上，抬起的下巴绷出一条高傲的弧线：“不巧，他确实是我们荆棘佣兵工会的高层之一。”
他话刚落，对面血剑高层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沉默转头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老大，心里一阵感动，原本被削去的棱角又渐渐冒了出来。
“你们队员的临阵脱逃，把我们弟兄害得重伤，难道一点责任都没有吗？！到了这时候，你们不仅不承认队员逃跑，还不要脸的要来和我们分一杯羹？分你大爷啊分，我们没弄死那几个逃跑的佣兵就算留情了。”
豹子拍了拍沉默的肩，沉默这才坐了下来，脸上残留着因为愤怒引起的红晕，他说话声音很大，坐下后都还因为极度气愤而不停粗喘。
“重伤？我看你们身体都不错，一个个底气十足的坐在这里，可一点没看出有重伤的样子啊。还有，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相比起沉默的愤慨，血剑高层这边就显得沉稳多了。说话的人十指交叉挡在鼻尖以下，众人看不太清男人现在的表情。
“这位佣兵。”他朝张杨这边看来一眼，“在今天提交了一颗S级异兽的内脏。并且，血魇也承认当时她在现场。这证明什么？这证明我们的队员并没有逃跑，而是和你们boss一起，击杀了这头S级异兽。”
“呵，人证物证现在都有，你们如果再继续争辩下去的话，只能让我们觉得，你们自私自利。不仅吞了我们血剑佣兵工会本该有的利益，还在这里信口雌黄！”
“所以，你的意思呢？”一直默不作声的楚尘此刻终于开口，他声音非常低沉。上位者的气势在他身上展露无遗，竟然让血剑高层顿了顿。
“所以，自然是S级异兽利益对半分！”高层说到这里，摆出一副满意的笑容，“这么说血魇是同意了？
“同意你X啊！异兽是我们老大杀死的，重伤的是我们荆棘佣兵工会队员！”沉默再次忍不住吼道。
“啧啧啧，小伙子年轻气盛可不是件好事。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楚尘不耐烦打断高层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我说过同意？”
“你什么意思？”高层皱眉，不满看过去。
“我们这次来，归根结底，就没打算和你们谈异兽利益分成问题。”楚尘慢慢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他身体略微前倾，那双黑眸紧锢住对方的。
“你们才搞错了。”他挺直胸膛，修长的手动作缓慢的放到腰间，却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突然拔出枪，一下子重重放在桌面上。
所有人都被这声音惊得一颤，随即，楚尘身边的其余十人没有任何犹豫，同时起身，拔枪，开保险，每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都指向对面血剑的高层。
血剑高层被这一幕打个措手不及，他身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拔枪掩护，两方人再次僵持。
“我们这次来，是为了给兄弟讨个公道的。”楚尘挑起嘴角，却没有人会觉得那是个笑容，太冷，也太血腥。
“你们简直疯了！就算你们能走出这间综合会议室，也绝对走不出我们血剑佣兵工会！”高层这时已经没有原先的镇定，他额角冷汗直冒，面对这群疯子，他所有的口才变得一文不值。
“疯？”楚尘笑出声，“从你们向荆棘示弱，求我们和血剑联手的时候，就应该想清楚，你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他故意把‘求’字念的很重，果然看到血剑高层脸色变了又变。
“你们这完全不讲道理！”高层的语气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强硬和高高在上，“我们有人证物证！”
“人证，是在说我吗？”一直在靠门角落坐着的张杨，此时终于说话。一时间，所有视线全部都汇集到她的身上，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滞。
张杨微微低头，果然，他们谈话的内容和她之前所想相差无几。
“我确实是人证。”她慢慢抬起头来，直视前面众人，眼中的平淡消失，变得坚定而锐利。
“我当时在C区域，碰到血魇时，他的身后还有一头S级异兽。”血剑高层听到这里时，心里有了计较，想要继续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恢复了些笑容。
“但异兽周围，除了他，再无其他佣兵。”一句话，彻底打碎高层心里刚刚架构好的框架，他有些吃惊的看向张杨。
“直到S级异兽被击杀，周围也仅有血魇一人而已。”其实，这些话张杨忍很久了，她是当事人，她才是那个最具有说话权的人，而且也最公正。
“至于那颗S级异兽的内脏，并不是你们所想，而是血魇分给我的。”即便当时张杨没有用异能控制住异兽，楚尘也会击杀掉那头S级异兽，只是多点时间而已。在S级异兽死亡后，他还能分给张杨战利品，就已经说明他的为人了，何况对战期间，他还用异能盾帮她挡过致命一击。
此刻，血剑高层再也没法维持之前的表情，他不会想到，她身为血剑佣兵工会的一员，竟然会说出这些置自己工会于不顾的话来！
张杨向荆棘佣兵工会的队员一个个看过去，“而且，他们身上的伤是我用异能治疗好的。”
收回目光，向血剑高层看去，“您可以想象一下，对战S级异兽的情况。”这话莫名让高层心里一寒。
“他们一共十一个人，其中五人重伤昏迷，三人同样重伤勉强保留神智，两人轻伤负责护送和转移，一人引走S级异兽，并击杀。”张杨回忆那时候的情景。
“我充其量不过是个偶遇他们，出了点微薄之力的人罢了。”张杨最后看高层一眼，“我证明完了。”
她说完，向对方点了点头，打开门就径直走了出去。
出门后，依然是之前等在电梯口那个斯文的男人站在外面。
他不发一语，走在前面，张杨跟随其后。中途，还是男人忍不住开口：“我记得送你进会议室之前说过，你有义务帮血剑佣兵工会争取更多利益的吧？”
张杨瞥了眼摄像头，心里明白。她现在心里很闷，她之前的二十多年从没见过如此阵仗，也从没见过为了利益能说到做到这份上的。
看了男人背影一眼，张杨有些讽刺的笑：“可我没责任啊。”
之后，男人没再说一句话，目送张杨进入电梯。
站在电梯里，张杨沉默不语。
她到现在记得都很清楚，当时签署的申请佣兵工会单子上，除了自己的基本信息外，只有下面一句话，生死自负。
当时，她拿了佣兵工会的五千万，这本就是买她命的钱。之后，她任务挣的钱越来越多，自然会有一部分归佣兵工会所有，所以，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欠血剑佣兵工会的。
一开始，她以为佣兵工会只有血剑一个，以为所有人都会团结在一起，毕竟他们有共同的异兽要战斗。之后慢慢的她才知道佣兵工会有许多个，工会之间也存在很多利益纠纷。
总之，心情有点沉重。
回到一层大厅，她在路过交接任务的办公区前，被工作人员叫住。
“张杨。”
“嗯？”张杨疑惑。
“你之前去会议室，我还没有给你统计好任务。”他说着，在电脑上敲打几下，“我需要你的佣兵身份卡。”
张杨将自己的身份卡递过去，等了一会，对方对她笑道：“好了，因为你提供了一颗S级异兽的内脏，所以佣兵等级提升，现在是A级。”张杨吃惊的接过自己的身份卡，果然，上面六芒星底座中间，C已经被A替换。
“谢谢。”这算意外之喜，她觉得，这里唯一能让她感到欣慰的，就剩公平了。
没有回自己房间，张杨想知道会议室里的最后结果。所以她一直靠站在大厅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只是随时抬头，向二十号电梯那边看去。
等了约莫二十分钟，二十号电梯打开，出来的正是荆棘佣兵工会的一行人。与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情景相同，在大厅中，血剑的佣兵对他们总有些面色不善。
张杨走上前去，在他们面前站定。
“结果是什么？”她最好奇的是这个。
楚尘还没说话，站在他身后的沉默就先露出个头来。刚才的气愤消失不见，这会又恢复了之前那张笑脸。
“张杨，这次谢谢你。”他自然知道轻重，在大厅中，周围全是血剑的人，他如果玩笑一句嫂子，可能张杨之后在血剑工会就比较尴尬了。
“看来结果不错。”张杨回以一个笑容。
“嗯，他们不再争取那头S级异兽的利益，而且还在老大的强大立场威胁下，答应了我们一个要求。”沉默道。
“什么要求？”
“就是。”沉默话没说完，就被楚尘打断。“啰嗦什么，我们该走了。”
张杨看向楚尘，“抱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楚尘低头看了张杨一眼，抿抿嘴，只说了一句话：“我果然，还是看血剑不顺眼。”张杨沉默，无言以对。
楚尘越过张杨身边，带头离开，其余人自然紧跟在后。只是其他佣兵都在经过张杨时对她点头示意，这多少让张杨心情好受了点。
……
走在小队中间，沉默不解，“老大，你有自虐倾向？”
楚尘没回头，“你确定在问我？”
当然在问你咯，沉默心想，眼睛转了转，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大，你怎么不让我给嫂子说，血剑工会答应咱们的条件是不为难嫂子，再也不提这件事情啊？我看嫂子挺不好受的。”
豹子低低笑道：“你还不知道么，老大总用冷酷表情隐瞒自己那颗热乎乎的心呗。就你刚才发火那出，不也是老大护犊子保着你。再说张杨那边，万一你说了，老大一个没控制住表情，脸红了咋整？”这还在血剑佣兵工会呢，周围可都是人。
他的话刚说完，其余人均是一通低笑。
楚尘当没听见的，没回应。
“哎，可惜了。要是嫂子一早就来咱荆棘佣兵工会多好啊，你看现在闹的，荆棘和血剑关系僵得算是没法挽回了。”沉默可惜。
“老大，你怎么想的？”豹子没接沉默话茬，反而直接问楚尘。
楚尘对周围血剑佣兵们投来的视线视若无睹，静了片刻，当豹子已经楚尘不会给他回应时，才听到楚尘一句话：“血剑佣兵团和荆棘佣兵团，自然势同水火。”
众人一时间没明白楚尘的意思，平稳的语气中也听不出任何内容。
沉默不解，小声问豹子，“你说，老大的意思和嫂子有关系吗，这话是单纯意义上的势同水火，还是和嫂子势同水火啊？”
豹子同样不解，最终只得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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