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新家
从沙丘家到吴野家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车子在环城高速上飞速地行驶着。
沙丘看着窗外没有一点儿意思的风景，一路都没有说话。她不是在生气，而是觉得困惑——之前那个谨小慎微，对待她处处追求的完美的他怎么就不见了？
她的手指还紧紧蜷在一起，被硌疼的手也早就没有感觉了，只是他那一巴掌温热的酥麻的感觉好像久久都不能退去，一直都留在她的手心。这样的‘惩罚’没有丝毫伤害到她的肉体，却用一种无处可逃的羞愤折磨着她的心。
诺曼底似乎并不习惯坐车，在后面喵喵喵地叫个不停。
吴野终于说话了，他的语气变得很平缓，“怎么了？又生气了？”
“啊？没有。”沙丘依然觉得害羞，侧过脸去不敢看他。
“打疼你了？”他空出一只手，伸过来拉她的手。
“你好好开车吧！”她躲开他的手，把自己的手向反方向挪了挪。
他瞟了她一眼，继续看前方的路，“那你在想什么呢？都不说话。”
“没什么。”沙丘堵着气，努力让语气显得淡淡的，但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吴野似乎感受到了她复杂的情绪，豁然笑着摇了摇头，“你说吧！我现在在开车，你骂我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就是在想......”沙丘咬了咬牙，“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变化无常啊！”
吴野笑出了声，“我怎么变化无常了？”
“你之前不是还很在意我的感受的吗？就是之前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不是还很在意我玩的开不开心累不累，还是很......体贴的。但是现在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又打又骂的！”她这话乍一听是在抱怨，但是其实是在撒娇。
“真的打疼你了？”吴野突然收起了笑容，不一会儿车就下了高速。
“疼！疼死了！从小到大都没人这么打我！”沙丘故意说得很夸张。
吴野突然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他转过头看着她，“好啦，我错了！”
她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她噗呲一声笑了，“好啦，逗你玩的！你根本就没什么力气嘛！打我我都没感觉！”
“本来就没想把你怎么样。”吴野把头仰起来，看着天空，慢慢地说：“我还是很在意你的想法，你累不累，你开不开心。但是你有时候也太倔了，劝你你不听，跟你解释你也不听，实在拿你没办法。”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沙丘抬起头，看到他的嘴角有些抽搐，觉得于心不忍。她伸长脖子，把头靠在他的手臂上，“好啦！你别难过了，我以后都乖乖听话。”她顿了一下，又把手伸到他面前，“我保证，不然你可以打我出气！”
他垂下眼睛，看了一眼她白白的手心，不动声色地说：“行了吧！你还真以为做没力气啊！刚才我是半分力气都没用，不然你明天都别想拿筷子。”
沙丘瘪了瘪嘴，手划落到他腿上。
他突然一只手拉住她的手，弯下腰亲了一下她的手心，“好啦，以后不会了！”
她把手缩回了，感受到了比刚才更强烈的心痒的感觉。
到了吴野家，沙丘把诺曼底放了出来。小猫咪到了新家似乎还不太适应，一下子就窜不见了。
吃完午饭，吴野就开始画画了。因为各种琐碎的事情，他已经很久都没画画了。今天卧室里的光线尤其好，他索性就在窗口支起了花架，画着外面的风景。
沙丘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一会儿就没力气了。
她打了杯水，一口气喝光了，然后又打了杯水，上了楼，放在了吴野旁边。
“你收拾好了？”吴野没有看她，他正在给作品上底色。
“没有，东西太多了，恐怕一时收拾不完了。”或许是早上搬箱子用太大力起来，沙丘觉得手臂都酸了。
“哦，没关系，以后慢慢收拾都可以。”吴野说，“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现在，睡觉？”沙丘看了眼时间，还是下午三点。
“你不是累了吗？”吴野说。
沙丘看着面前那张大床，似乎困意更浓了，但她有些不好意思，“你还在工作，我就在这边睡觉啊？”虽然这张床她已经睡过好几次了，但这毕竟是大白天，还在他的注视下......
“正好我在这里画画陪着你！”吴野催促她：“快去换睡衣吧！”
沙丘不好再说什么，也是因为她真的困了。她换了套睡衣就躺在了床上。这张床比她自己家的要宽敞许多，她可以随意地在被窝里摆出一个大字。
“你冷不冷，要不要加一床毯子，”吴野停下笔，看着她，眼神里有几丝宠溺的味道。
沙丘连忙摇头，用被子遮住半张脸，“你别看我，你看我我该睡不着了。”
“好！那我画画，不看你。”吴野说。
沙丘全身被一种温暖的感觉包围着，她眯着眼睛，看到他正在画架前站的笔直，外面的阳光灿烂。迷迷糊糊中，她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在一道橙色的光线中醒来。她睁开眼，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此时窗外的天空仿佛被火烧过一般绚烂耀眼，那白色的云朵很有节奏地布满天空，也被镀上了金色的渐层......
吴野依然如刚才的姿势一般站在窗前，几缕阳光照射着他额前掉落的碎发，反射出金子般的光芒。阳光在她的床上，勾勒出他的剪影，是一个英俊清雅的身姿。
究竟是因为他保养得太好，看不出年龄，还是因为他多年逐梦，足以遗忘岁月。她觉得她此时眼中的那个他似乎还是翩翩少年，散发着比夕阳还耀眼的光芒。
突然，他发现她醒了，朝她温柔一笑。
那嘴角和眉梢扬起的弧度如洪水一般在她心里泛滥，衬着那窗外的天空和云朵——这哪里是现实的情景，这分明就是一张已经完工文艺复兴时期的伟大画作！
她的心砰砰直跳，脸也被照射得通红。
“你饿了吧！等我一会儿，我还差一点就完工了。”吴野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女孩，那张脸红扑扑的，一时间也不禁想起了雷诺阿笔下的少女。他的手请亲颤抖，在作品里的天空，也留下了一丝红晕。
“没关系！”沙丘掀开被子，拢了拢睡乱的头发，跳下床，“我先去刷个牙！”
听了这话，吴野笑她，“都快天黑了你还刷牙？”
沙丘这才晃过神，原来现在不是早上而是傍晚，她嘴硬道：“我只要睡觉起来就要刷牙的！”然后三两步就逃出了卧室。
她跑进厕所，关上门，靠在门上，摸着自己的心还砰砰直跳地。她深吸了几口气，象征性地刷了个牙。
她觉得平静了许多，于是回到卧室，看他还是一副认真作画的样子，忍不住问：“我可以看看你的画吗？”
“现在不行！”没想到他拒绝了，“等我画完再给你看。”
“嗯，那我先下去看看晚上吃什么。”沙丘笑了笑就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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