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惩罚
惩罚
流月在润玉刚刚离开玉衡殿不久后便苏醒了，听照顾自己的邝露说九霄云殿上正在审判灭灵族人，便让邝露扶着自己来九霄云殿，结果刚到门口听到旭凤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差点被气得再晕倒一次，厉声质问旭凤：“所以，做错了事也无需被惩罚么，我们英明神武的火神殿下竟然连天界法度也能玩弄于股掌之间么？！”
邝露扶着因为久躺无力行走间略有不稳、浑身散发着冷冽怒气的流月走到了大殿中央，流月也没管旭凤的尴尬与愧疚、太微的晦暗难明与复杂、鎏英的恳求，柳眉轻挑，嘴角轻蔑地撇了一下，开腔嘲讽道：“没想到，流月这个六界神录上的青龙尊者、九重天上的孟章神君、花界之主、天界夜神殿下的未婚妻，还有本尊的未婚夫堂堂天界上神、陛下的长子、六界中唯一的一条应龙，我二人同时被人谋害，这罪魁祸首，竟然就这样被轻轻放过了？本尊的未婚夫为人善良，念及养育之恩不忍苛责废天后，可我，却不愿白白吃下这个亏！一口气不来，往何处安身！本尊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这口气必须出，天帝陛下以为如何？”
“流月！”润玉那被不甘与恨意填满的冰冷的心，在见到流月出现的一刹那，终于有些回暖，他连忙走到流月身边，扶着她靠在自己怀里，动作极其轻柔仿佛怀中人是易碎的琉璃。润玉也不知道流月听到了多少，就简单讲述了一下目前情况、与事件相关的人员关系。
流月对润玉安抚地笑笑，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继而流月转过头，完全释放出身上的神威。大殿上的众人都感觉到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实力弱一些的承受不住跪了下来，实力强一些的还能勉强支持。座上的天帝也面色发白、呼吸困难，没想到这位青龙尊者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劲，太微心里升起不安与忌惮。
流月含有威胁意味的目光对上旭凤与太微，明明仍然在笑，笑意却半分也没能落入眼底，往日纯净的眸子也带着前所未有的阴沉。
“流月，旭凤与你多年友人，母神确实有错，但她是被那个晴羽挑唆才做下这错事，而且你与兄长都没有事情，可否能看在旭凤的面子上放过母神？”旭凤仍然为荼姚狡辩，希望流月能大度得原谅自己的母神。
流月被旭凤无耻的话气笑了：“呵，铁证如山，火神还能指鹿为马，流月今日倒真是大开眼界！二殿下的面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啊。那天帝陛下，也认为废天后是被一个小小的晴羽所蛊惑？”
“这……神君要如何出气？”流月展露出的高强实力还是让天帝不得不退步。
“父帝！您说了不再惩罚母神的，怎能反悔！”旭凤看着天帝退让有些不敢置信，转头向流月求情“流月，若你当真要出气，旭凤愿以身代母，一切后果旭凤一人承担。”
鎏英突然冒了出来：“荼姚的过错应当她一人承担，火神殿下为人光明磊落，对待朋友热情仗义，神君与火神殿下相交多年，神君怎能因此事迁怒火神殿下？”
“呵！卞城公主，怎么出现在天界了？是准备代替魔界插手天界之事？还是准备要勇敢追求火神呢？”流月本来还没想怼鎏英，但她既然跳出来堵枪眼，就怨不得流月说话难听了。
“神君休要胡说，鎏英此来是为暮辞之事。”鎏英面色尴尬。
“哦？暮辞？哪位？本尊可从来没听过天界有这号人物。”流月面上嘲讽，明知故问。
鎏英一时有些说不出口：“暮辞……就是那个灭灵族人……”
“呵！原来，是为了是那个大逆不道、谋害上神的刺客，卞城公主不必担心，毕竟公主检举揭发废天后与废天妃有功，本尊不会因为一个灭灵族人，而迁怒整个魔界的。”流月微微眯了下眼。
“不是……鎏英……想请神君念在暮辞是被……人胁迫……饶他一命。”鎏英感觉到一丝难堪，话语间多有犹豫，但为了保住心上人的性命只能说出来了。
“鎏英公主所求，倒是让本尊有些为难，那个暮辞既做下谋害上神之事，就该有被抓住处决的准备，不知卞城公主又是以什么身份替他求情？”
“暮辞乃鎏英心爱之人，请神君宽宥于他。只要能保住暮辞的性命，鎏英什么都愿意做。”鎏英对着流月行了个大礼。
“你二人，一个要本尊饶恕废天后，一个要本尊宽宥那个暮辞，那本尊这口气，该朝谁撒才好呢？区区一个晴羽可平息不了本尊心头的怒火。”流月掸了掸衣袖，眼底流露出讥讽之色，挑唇露出一抹冰冷的笑，“不若你二人好好儿商量一下，看看将谁推出来比较合适？本尊也不是那心狠手辣之人，不过是叫他们也体验一下本尊遭过的罪罢了，也不用那灭灵箭这阴邪之物，只要熬得过我这紫薇天火，此事便作罢。”说罢，流月翻掌唤出体内的紫薇天火，幽幽紫火盈盈跳动，极为优美，可其中透出的杀伐之力叫人心神颤栗。
“紫薇天火？”众仙皆差异，旭凤作为火神也没有见识过威力如此惊人的火。
“这些年本尊时常在布星台上观星，偶有所感，借瑶光、天权、玉衡、开阳等七星星光炼制而成的火焰，取名为紫薇天火，乃是星辰本源之火。”流月慢条斯理地解释了紫薇天火的来历，“不过可惜的是，一直没能找到可以尝试的对象，如今倒是巧了，本尊就等着你二人选出那个出气筒。”
流月这一手震惊了殿上的所有人，就连太微也碍于紫薇天火的威胁不敢出声阻止流月。旭凤和鎏英没法冷静了，这紫薇天火光远远感受着就威力无匹，若是用在人身上还不知会造成多大伤害，这两人都认为自己母神/心上人绝对受不住这诡异的火焰，便开始互相推诿。
流月饶有兴致地看着原本说得极为好听的二人，竟然没有一个想着要自己来接受这紫薇天火的处罚。既然他们想不到，流月点明便是，“莫怕呀，本尊下手知道轻重的，你二人不愿所护之人受伤，自己来也是可以的，本尊只要能出了这口恶气就好。”
看着他二人推脱得都快在九霄云殿上动手打起来，模样丑陋而荒唐，流月笑得更灿烂了，却让人更加胆寒，两个伪君子，只要稍加恐吓便原形毕露，什么替母受罚、情深似海都是一堆空话。可最大的伪君子真小人却高高坐在那王座之上，龟缩在角落里谋算所有人，流月想起自己被虚弥镜带回千万年前看到的那些阴暗过往，流月心中愈发冷硬，周身如同万年玄冰一般，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计划。扶着流月的润玉发现这次流月醒来后变化非常大，身上多了一股戾气，握着流月的手都不自觉握紧，目光中也满含担忧，流月感觉到润玉的担心也回握住他的手，收敛了心中的怒气，面上也柔和了许多。
天帝一只注意着流月，见她神色似有回暖，终于开了尊口：“神君的紫薇天火威力实在惊人，鎏英公主与火神二人身份尊贵，万一有所损伤不太好吧。”
流月看着天帝求情，哪里不知道他是担心润玉乘旭凤受伤一家独大，流月笑笑做出退让，“天帝陛下的担忧不无道理，那便改为让犯事的三人轮回十世如何？”
太微觉得孟章神君到底是年轻的女子，心肠太软，只是轮回而已，便表示同意流月的处理方式。旭凤笑着感激流月，认为流月是看在自己面上原谅了母神。只有鎏英跳出来反对，说暮辞中了尸解天蚕，需要定期给母虫喂食养蚕人的鲜血，若废天后进入轮回，暮辞会受到反噬的。
“尸解天蚕？那只小虫子并不难解决。”
“求孟章神君施以援手。”鎏英一听能让自己的心上人脱离被荼姚控制的命运，重新获得自由，当下便请求流月。
“流月倒是可以出手救治这暮辞，但他可是六界众人都闻之色变的灭灵族人，若是流月救了他，岂非要遭六界非议埋怨？鎏英公主以为呢？”流月一脸的云淡风轻。
“神君究竟要怎样才肯救暮辞？只要神君说，鎏英定然答允。”鎏英恳切地看着流月，她觉得流月心地善良，对于罪魁祸首都只是让他们历轮回，一定不会为难自己与暮辞。
“流月有两个要求，其一，暮辞及其后代必须时刻接受六界众人的监视，以免再有人利用灭灵族人骨血的特殊性为非作歹。”，流月翻手变出一个阵盘，“其二，便是要鎏英公主将这个阵盘放在魔界最中心处。”
“第一条鎏英可以答应，可这阵盘是什么，不会威胁魔界吧？”鎏英到底是魔界公主，为了魔界的安慰，警惕地问道。
“公主不必太过紧张。此为逆灵阵，之前流月随天界两位殿下捉拿穷奇时，发现魔界受穷奇影响，土地贫瘠疫气肆虐，这逆灵阵可以净化疫气流毒、改善魔界生存环境。”
见鎏英面上仍然有迟疑，流月解释道：“众所周知流月的来历为何，此次是受天道之意出手襄助魔界。”
鎏英一想便也明白这位孟章神君不会危害魔界，当下便答应了，再见到流月用虚弥镜将暮辞恢复健康后，便带着逆灵阵回了魔界。太微心中并不想让魔界受益，但碍于流月的说辞只能默默接受。
处理完刺杀一事，流月和润玉便回到了玉衡殿中。
一路上，润玉哥哥都十分疑惑，他不明白为何流月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也不明白之前在流月身上感受到的戾气又是从何而来，但无论什么都比不上流月醒来重要，便没有主动问流月，只是关心流月的身体。
流月一开始不与润玉解释是因为在外面不好解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在虚弥镜的带领下看见的旧事中有与龙鱼族有关的部分，有些难以开口。可是看着润玉哥哥，流月觉得应该告诉他真相。
“之前昏迷是因为那灭灵箭意外打破了虚弥镜上的封印，虚弥镜带着我回到了过去，我……看见了一些被掩埋的真相……”，流月还是有些犹豫，看向润玉，“我看见天帝为了巩固权力做的许多……恶行。”
润玉沉默了片刻，吐出一口浊气，下定决心：“说吧，润玉也想知道父帝究竟都做了什么。”
“天帝为了登上帝位，联合魔界给天界先太子廉晁设下陷阱，让他死在了战场上，幸得月下仙人勉力施救，廉晁得以勉强存活，却再回不得天界。后天帝为了借鸟族势力，放弃了先花神，娶了本该是廉晁未婚妻的荼姚。又因为忌惮水族势力，所以勾引了……破坏了太湖水族与东南水族的婚约……在荼姚发现后，又任由荼姚罗织罪名……带鸟族精锐灭了龙鱼族……登上帝位后，继续放任鸟族以各种理由屠戮他族。”这段话流月说得遮遮掩掩，可润玉一下就听明白了，也听得心底一片寒凉。
“所以我的出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阴谋？！害了母亲也害了龙鱼族……”润玉霎时间红了眼圈，浑身微微颤抖，“所以父帝这千年来从不在乎润玉，对待一颗意外得来的棋子，怎么会在意呢……呵呵……”
流月抱住润玉安慰道：“天帝其实谁都不在乎，他只在意自己，在他眼中六界所有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不止阿玉哥哥，就连旭凤、荼姚亦是如此。”
“月儿，还好有你，润玉才能不那么恨。”润玉紧紧拥着流月仿佛要用浑身力气禁锢住怀中之人，“月儿，千万，千万，不要离开润玉。”
“月儿会永远守护着润玉哥哥的，莫怕。”流月轻拍润玉的后背安抚着。
润玉似乎明白流月醒来后有所转变的原因了：“月儿就是因为看见了往昔所以才生出了戾气么？”
“是，看见了天帝所做的种种，我终究是变了。”流月坦然承认，轻轻放开润玉，望着他的眼神中藏着忐忑，害怕润玉哥哥厌恶这样的自己。
“月儿，只要你不离，润玉便不弃，无论什么样子的你都是润玉情之所钟、心之所系。”润玉郑重地承诺。
听见润玉许下的诺言，流月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只让荼姚轮回十世，不是要放过她，而是因为荼姚对我有大用，留下晴羽是因为顾及穗禾，至于留下奇鸢是为了让鎏英答应将逆灵阵带到魔界。”
“月儿似乎很看重这逆灵阵。”润玉思忖着。
“逆灵，不仅仅是能净化穷奇的疫气流毒、改善魔界环境，更是能抽取魔灵，天长日久魔界众人的修炼会慢慢减缓，便再出不了如同前魔尊那样的人物了。”流月停顿了一下，面上愧疚之色涌动，“天帝用自己的经历让我明白了手中握有权力是多么重要，想要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便须有无人匹敌的实力。对不起润玉哥哥，原谅我将要毁了你想要的安稳人生。”
润玉仿佛明白了流月所谓的计划，果然听见她说：“天帝无德，为拨乱反正，当另择明主取而代之。润玉，我要用这转化所得的灵力让你觉醒血脉晋升祖龙，助你登上帝位。”
“月儿所求，亦是润玉所求。”一字一顿，极为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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