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碎安2
于昭被他这么一问，楞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整天和自己夫君作对的宝贝儿子，会主动找起爹来，抬起一只手，抹起他细碎的额发，柔声道：“你爹呀，在校场呢，估计这个时辰，快回了。”
话音刚落，另一个浑厚的声音便传来：“谁在念叨我呢？”
听到这个无比厚重的声音，卓缇急忙扭过头，眼眶瞬间红了，汇聚的泪花瞬间崩堤而出，随之紧绷的肩膀也松了下来，放开了圈着于昭脖颈的手，向着卓广伸去：“爹！”
卓广连那挡雪的披风都没来的及取下，被卓缇这泪人儿吓了一跳，将他接了过来，任由卓缇趴在自己肩膀上嚎啕大哭，轻拍着卓缇的那一抽一抽的背脊，莫名的看着于昭。
于昭见卓广瞅着自己，轻摇摇头，她也不知道突然间自己儿子这是怎么了，心里还有些诧异，一向从不主动求卓广抱的卓缇，今日居然主动索抱，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小兔崽子，哭什么？大过年的，哭丧呢！”卓广是个糙汉子，领军打仗成，但那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就变了个味儿。
话一出口，就惹得于昭一个瞪眼，方才知道自己的话不妥。
卓缇只是紧紧的扒拉着卓广的脖颈，鼻涕眼泪的可劲儿的朝他披风上抹，也不说话，但此刻那心里头的寒凉已经烟消云散。
不过是个稚子，有时分不清那梦境与现实。
梦里梦到了浑身是血，一身如刺猬般插满了箭羽的卓广，还有那突然倒下七窍流血的于昭，他怎能不寒，怎能不怕，举家上下犹宠的他，一朝之间，怎能不嚎啕大哭......
仅仅是个梦，却将卓缇吓坏了。
然而等他醒来时，那如雷震天的鞭炮声，和那随风飘窗而进的硫磺味儿，就犹如那战场上滚滚硝烟，就宛如看到了梦境里的卓广和于昭，这才惊魂不定的整个将军府寻着二人的身影。
找到了，看到了，方才落下了心里的那快磐石。
哭够了，泄出了心里的那些惊怕，这才耸拉着冻的通红的鼻子抬起头来，含着余末未落下的泪珠，冰凉的右手抚着卓广脸颊，笑道：“爹，娘方才打碎了一只新茶盏，可能称之为——碎碎平安？”
这话卓缇是对卓广说的，对于昭说的，也是对这将军府上下说的。
见着卓广与于昭都好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哪怕再是一时间分不清楚那些可怖的梦境，此刻也不会傻了。
他并不会将自己梦到了什么对二老说，再则，这大过年的，梦到这出无厘头的梦，卓缇也觉着有些许不妥，平时屌儿啷当，但心眼儿里却是颇为玲珑，不说为好，干脆转了话题，免得被二老问起。
那可免不了于昭的一顿挨实的训导。
于昭见卓缇这一拿起书本就困意恒生的小子，居然张口就能说句喜词儿，心里头有些慰藉，便抬袖掩嘴轻笑了一声。
卓广戎马一生，本就不得于卓缇步己之后，见他有些许文墨苗头，亦是心里笑开了，便哈哈大笑起来：“是！碎碎更平安！我儿说的妙！”。
说罢，单手抱着他走到那小桌边，抬起了另一只新茶盏，顺手砸向了地面，“乒乓”一声清脆的响声，却昭示着举府上下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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