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意料之外
她这是第几次因为心软中招了，似乎都有些数不清了。
意识晕染成一片漆黑，再听不见任何的声响。
霍行一干脆的晕了过去，封元却是吓得五脏六腑都痛的搅在了一起，还未扑到跟前，就看到那两人想要补上几刀，动作迅疾的他都来不及阻止。
“砰。”九节鞭甩出一道残影，带起了几片碎肉，夹杂着血沫，恶心之极。
“他奶奶的，敢伤小爷。”
霍元宝冷着眼护在霍行一身前，怒目而视，狰狞的像是土庙里供奉的阎罗王。
封元有些踉跄的滚了过来，几乎是跪了下去，摸了下霍行一的脉象，脸色却依旧难堪，霍行一固然心软，可说到底，还是他没有思虑周全，才会有这般局面。
门外响起了厮杀声，青龙军长矛利戟一挑一个准，将迎战的士兵们斩于马下，却没有半点痛快之感，同为士兵，便是不同所属，可都是大齐的军人。
如此这般，究竟是谁的一己之私。
厮杀声漫天，血气弥漫在清晨的微光中，苏州城的守城士兵们隐隐的有些怯战，常一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总听殿下说霍家军有多强悍，他原还想着不过是夸大其词，毕竟那些所谓的战绩，也只有漠北自己知道，便是他，也不是干过以百姓人头来冒充战功之事么？可到现在才知道，霍家军，当真是首屈一指的强兵。
毫无防备的迎战，却不露半点下风，不光如此，仅仅几百人，还有一部分的淮安府军，竟是将三千守城士兵打的落花流水，出杀招却又不命中要害，那些个守城士兵竟是顺势就倒地装死了。
“殿下怎么就养了你们这一群废物。”常一狠狠地啐了口，看着青龙军将士兵们都诱向了不远处，避开了弓箭的进攻范围，就愈发觉得烦躁。
“常哥，不如先撤，照着殿下的计划来吧，也省的回头再让殿下责罚。”有人小心的进言道。
常一回头就是一掌，将人打了出去，阴暗的看着已经有大半投降的士兵们，恨声道，“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只怕以殿下的心思，便是将那人日后掳了来封妃也说不准，不行，我不能让霍行一活着。”
长刀出鞘，常一嗤笑着，刀锋直指，“随我去杀了她。”说完便率先冲下了城楼。
其余几人却是目目相觑，看着地上的血迹斑斑，想到刚才直接被拖走的死人，有些胆寒，却又万分不情愿。
“咳咳咳，要我说，其他事干也就干了，可小霍将军，这样的好人，咱们也要帮着杀了么？况且，那本来就不是殿下的指令，常一违背命令，咱们当助纣为虐么？”刚被拍到地上的人挣扎着在同僚的扶助下，勉强站了起来，言之凿凿道。
其余人等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霍行一他们或许不是那么了解，可就看刚才的情景，以霍家暗卫的水准，若想要护着霍行一从容离去，根本不是问题，可霍行一却坚守着，想要多救一两个百姓，那些素味平生的百姓，那些贱民。
便是青龙军，明显战力强盛的多，却也没有对着迎战的士兵下死手。
况且，照着现在的情形，便是他们愿意助纣为虐，也不一定能拿霍行一怎么着。
于情于理，选择似乎都应当很明了。
“将军，我等愿降。”有人率先跪了下去，兵器重重的砸在地上，带起一阵尘土。
“将军，我等愿降。”
沉沉的呼喝声在嘈杂的厮杀中有些不甚明显，几遍之后，却变得整齐划一。
常一在台阶上愣了愣，回头看向城楼的眼神有些狠辣，看得周围跟上来的稀稀拉拉几个人，还都有些营养不良的模样，发黄的面庞，瘦弱的身躯，心下有些发沉，手腕顺势翻转，隐蔽的向着小道后撤了。
没了领头羊，便是再无一分威胁。
只是这满地的鲜血淋漓，凄凉的哭喊声，沉重又悲哀。
季泽和游方对视了一眼，眉宇间有些阴沉，但凡是到场的百姓，皆是为了感念霍小爷的大恩大德的，却也因此而命丧当场，当真是福祸相依。
“老夫是个江湖郎中，不知可否为将军诊治一番。”侥幸逃得一死的耆老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面色依旧有些发白。
“可。”封元应了声，便看到那耆老指着几十步外的院落，道，“将军到底是女子，还请移步老夫医馆中，也好让内子帮忙上药。”
封元心绪有些繁杂，含混不清的嗯了句，抱起霍行一进了医馆。
老妇人在里屋给霍行一上药，封元等人都等在外面，只听到一声声的闷哼。
“小爷。”元宝抬手想要推开门，封元的眼神瞄了眼，便偃旗息鼓的坐了回去，气呼呼的握着拳问道，“封哥，咱们就不追查了？”
“追查什么？”封元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里的佛珠，心里却是嘲讽，刚才思绪乱糟糟的，没有理清楚，可现在回过头来仔细想想，整个江南官场几乎都被连根拔起，哪里还有可以制造这样一场祸端的人。
除了他。
他们一直都忽略了的一个人，在江南为官，却对江南，尤其是苏州有着绝对掌控力，毕竟这里是他的封地。
三皇子，楚王齐思辰。
哪怕齐思辰表面上不涉党争，只怕也还是有人愿意追随，为其所用，毕竟太子被废，除了齐思辰，也就只有秦王了。
秦王！
封元的眉眼敛了起来，眼神中竟是有些惊惧，努力的想要回想起对秦王的印象，却只能记得当日青龙军回京，秦王的主动示好，可那之后，似乎就再没了痕迹。
无论是哪条线的汇报，都不曾有过他的消息，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可这样想来，才更觉惊惧，四妃之一淑妃的亲生子，皇位的有力争夺者，在太子被废之后却没有半点动静，尤其是习武出身，对军队有着不小的影响力的这么个皇子，若不是真的低调，就只能说明这人对京城的掌控力不弱于他们漠北的暗线，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一个人，在背后隐着，简直是如鲠在喉，难受之极。
元宝看着封元的表情一会沉凝，一会严肃，时不时的有些诡异笑容，浑身只觉得有些阴冷，悉悉索索的给霍十四使了个眼色，霍十四耸耸肩，眼神却是盯着耆老。
许是眼神太过凌厉，那双满是褶子的枯手颤抖了下，拈起的药材在空中无力的飘了飘，滑落在地。
“老先生，似乎很紧张？”元宝也注意到了霍十四的眼神，笑着往前了两步，立在木柜前，看着耆老。
“没有，没有。”耆老连连摆手，笑言道，“老了，便是拿药，也没有什么力气了，我这医馆，平日里还有个小徒弟帮我抓药，只可惜，今日不在，老朽也只好自己上阵了。”
说的煞有其事，元宝也笑着退了回去，立在封元身后。
指尖在封元的脊背上比划了几道，只觉得封元浑身的肌肉紧绷了起来，像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将眼前的猎物啃噬的只剩残骸。
霍十四侧了一步，向外打了个呼哨，元宝挡在了耆老身前，封元二话不说，推门而入。
预料之外的脚步声，让里面的人明显紧张了起来，进退之间，竟是将椅子撞翻了过去，封元心头的不安感愈发浓烈，快步撩起帘子，就看到老妇人慌张的想要躲藏。
床上，空无一人，只余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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