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智取松江
第三节
“怎么？你还不让我走了？”
“不不不，在下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在下想问军爷此去将前往何处？”
那军官叹口气，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迷茫，但又不肯放下架子，板着脸说道：“我前往何处何须向你交待？”
“军爷，你误会了。在下是觉得现如今天下大乱，鞑子入主中原，我观军爷亦是不愿降鞑之士。如今江南江西具落入鞑子之手，军爷若欲南下，必过鞑子所占之地，而军爷手下仅百余人，若不幸路遇鞑子……”
“若遇鞑子，我死战便是，为国而死，何足道哉！”
“我知军爷忠勇，但在下认为百人之伍若遇千人、万人之军，恐不能杀伤多少鞑子。”
“不管能杀多少，宁死毋降！”
“横竖是死，在下有一法，若能成功，则不仅可多杀鞑子，保全性命，日后亦有望成为中兴大明之臣，若是事败，不过一死。不知军爷愿听否？”
“但说无妨！”那军官眼前一亮。
“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我二人合兵一处攻入松江，而后以松江为根基，夺江阴、克嘉定、复南都，然后拒守江东，待时机成熟上表明帝，北上中原，则驱逐鞑虏，中兴大明，旬日可待！”
那军官看看自己的手下，又看看顾荣身后的人，加起来不过百六七十人，说道：“就凭我们这点人马？要攻取松江？”
“我在村外还有精壮二百。”
“如此你我想加亦四百不到。”
“虽如此，但此时，清兵大军多派往攻江阴或浙东，松江想必人马不多。加之剃发令新下，松江城内百姓多有思恋旧朝者，我若派人潜入松江，言官军欲收复松江，松江百姓必多有响应者，取一松江何足道哉？”
那军官听了顾荣这番话，低头思忖着，与其长相相似那人附其耳边，说道：“大哥，他说得也有道理，不如我们赌一把，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军官环视一遍自己的手下，一个个面黄肌瘦，穿着破烂，如果在野外遭遇清军，给清军塞牙缝估计清军都嫌少。
“好！就依你所言，我们合兵一同攻取松江府。”那军官拍着顾荣的肩膀说道。
……
那军官名叫朱圣，三十一岁；那个与他长相相似的叫朱亓，二十九岁，二人系亲兄弟。本是明将李成栋的部下，后李成栋降清，朱圣、朱亓因不愿叛国剃发充当满清的走狗屠戮汉人，于某个夜晚带着二三十人一起逃离李成栋的部队。之后游荡于江东各地，并一路收集溃军，好不容易凑足了七八百人，却突遇清兵，一战过后，仅存百余人。朱氏兄弟带着百余人游荡好几天，由于需要处处躲避着清兵，因此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这不，来到这个村子侦查发现只有几十个降清汉军，尽管朱氏兄弟对手下的人能否全部干掉这伙清兵，但已经断粮多日，拿命当赌注跟他们拼一把，正好又遇到顾荣带着人来攻打这些清兵，两下夹攻，果然干掉了这群清兵。
现在，朱氏兄弟与顾荣义军合兵一处，成为了一伙人。顾荣和朱氏兄弟带着这四百余人并顾家庄的百余老弱来到松江城外，一行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
“松江城四门皆有人把守，我等如何派人潜入城去？”朱圣对顾荣说道。
顾荣略微四村一会儿，说道：“我等皆为剃发，从城门潜入松江城，恐难以实现。”
“那该如何是好？”朱圣问道。
“莫急，”顾荣一面稳住朱圣一？面招呼顾凌和孙显道，“你二人过来一下。”
“父亲，有何吩咐？”顾凌问道。
“你和孙显今夜翻墙潜入松江城，去打探城内情况，能否？”
顾凌看了一眼远处高达十余丈的城墙，拱手道：“父亲放心，孩儿必不辱使命！”
顾荣下令让军士们原地休息，并注意隐蔽。是夜，顾凌找来一条长绳，在绳子的末端绑了个铁钩，和孙显二人悄悄地来到松江城下。
顾凌、孙显相互对视一眼，孙显朝顾凌点了点头，顾凌挥着手中的绳索，带钩的绳索旋转起来，顾凌估约莫着绳索的力道已经足够抛上城后松开手来，绳索“嗖”地飞出去，末端的铁钩钩在城楼的瞭望口上。顾凌向下拉了拉绳子，确定绳索已经牢牢钩住瞭望口后，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爬上城楼后的顾凌警觉地朝左右望了望，确定周围两边没有巡逻的清兵后，用力晃动几下绳子，在城下等候的孙显，看见绳子在抖动，知道一切安全，于是也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翌日。
顾凌和孙显趴在一户人家的屋顶上，观察着大街上所发生的一切。松江还是原来的松江，人还是原来的人，但是每个人都已经剃去了头发，耷拉着根金钱鼠尾辫在大街上游走。人们面无表情，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街边卖吃的和卖杂物的小贩的叫卖声似乎也没有原来那么热情。
“松江的百姓本都是大明的子民，可如今却都剃了这满洲鞑子的金钱鼠尾辫。”顾凌捶打着屋顶的瓦片咬牙切齿道。
孙显指着大街上行走的人，说道：“看看他们一个个行将就木，活着却如死了一般。”
“若不是闯献二贼扰乱中国，大明又多出汉奸，鞑子区区十几万人怎能入主中原！”顾凌哀叹道。
确实如此，明朝的灭亡乃是多重因素所致，清朝能够取代明朝其中存在侥幸的成分。明朝末年赶上了千年不遇的“小冰河时期”中原旱灾严重，百姓民不聊生，东北女真的崛起，又增加明朝的财政负担，而这些负担最终当然都是摊派到百姓身上，不堪重负的百姓在李自成等人的蛊惑下揭竿而起。
而明朝自从崇祯上台后，清除“阉党”，造成东林党一党独大的局面，东林党虽不乏真正的爱国志士，但更多的是投机分子，东林党人甚至将自身的利益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加上崇祯皇帝的个人能力问题，最终导致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祯皇帝自缢身亡。而那群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东林党人，绝大部分人又抱起了李自成的大腿。
李自成败亡，清军入关后，这群人又摇身一变，成为大清的臣子，在日后满清征服中国的过程中，大汉奸洪承畴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招降了许多明朝旧臣、将领，而这些人在摇身变为大清的走狗后，立即充当起满清的马前卒。如果不是汉奸、党争、反民、天灾，仅凭当时区区十几万满人，想要征服中国，打败明朝，简直是天方夜谭。
“别跑！”
“不要让那个还未剃发的人跑了！”
顾凌和孙显闻声朝大街上望去，四五个清兵正追着一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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