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铃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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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看来吴世承真的没有放他出去的想法,除非他把那一本灭人欲无天理的家规背会。门外守着的几个汉子日夜交替换班守候,他根本逃不出去。无奈之下,吴金贵只能开始背家规,不过以他的学识,里面有几个字他确实不认识,当吴世承带着几个小童子立在他面前听着他磕磕绊绊背的时候,那张严肃的脸上由于气愤而青筋凸起,眉毛上扬,简直没有气背过去。
“爹,你别生气,这几个字我是真不认识。”
“哼,就你这样子还骗我说要去考科举,幸亏没去,不然我可丢不起这个人,不过既然你一心要考,那从明天开始我给你请个夫子学习吧!”
“不,不用了,其实我……”
“行了,也关了十多天了,好好梳洗梳洗出去吧,明天开始好好学习。”
“……”
狗剩啊狗剩,你家里穷就好好营务家里的地,不让自己饿肚子就好了,你干什么装清高考科举啊?自己被恶霸看上骚扰不说,现在还连带着我跟你一起受苦啊!吴金贵在心里十二分抱怨。
他当时不是没有跟夫子学习受过那文人罪,可他当真不是那块料,不然吴元宝最后也不会放弃他,没想到到了今日,竟然要重蹈覆辙……
当那清秀的小童子帮他束发的时候他心里的烦闷真的是罄竹难书啊,因此对于这个小童子束的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都是不顺眼。铜镜里那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样现在是他极不愿见到的。
他怒气冲冲地打发了小童子就自己开始捣拾了。他给自己额前左边留了一小撮头发下来,这样看上去倒是多了一丝硬朗,咦,或许他可以让吴世承给他请一个教习武艺的师父,他也不明白为何突然之间自己的神功就使不出来了,或许再找个人切磋切磋,商量商量,可以找到其中的法门,待神功恢复之时,那么漠北城第一高手的名称仍然是他的,而那守门的几个汉子还算事吗?以后整个吴府不也是出入自如?吴金贵顿时内心振奋,就去找了吴世承,没想到吴世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个请求,还欣慰地笑着说强健骨骼是好事!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个新认的儿子才不是想要什么强身健体,只不过想要以后溜出家门方便罢了!
心情大好的吴金贵就又得寸进尺地请求今天出门不带仆人,只带喜妹
就好。美名其曰是为了不张扬,实则另有自己的一番算盘,可奈何今天吴老爷心情好,对吴金贵是有求必应,也就准了他的要求。
吴金贵出了家门第一件事就是打发了喜妹去一家客栈等他,然后他就去了上次和不长眼去过的那个潇湘馆,既然精神得到了愉悦,那么肉体也就急不可耐了,毕竟已经忍了那么久……
着急忙慌的吴金贵刚跑到潇湘馆门口就和出来的一位小公子撞到了一起。在吴金贵站稳脚跟刚要道歉的时候,发现这位公子着一身玄色袍子,头上一顶黑色斗篷,这种装扮要么就是一位侠客,要么就是犯奸作科不敢见人者,之前吴金贵没少见吴元宝那大牢里关着的各色人物。不过这位不知是侠客还是贼人的人身上却有一股莫名的香味,淡淡的,闻来很是舒服,而且刚才一撞,他还听到一串铃声的响动。
那么,就是第三种可能了,她是一个女人!
在吴金贵反应到这一点要抓住她一探究竟的时候,这人已经快步绕过吴金贵淹没在人群中不知所踪了……
由于心里惦记着这么一个不知名的女人,吴金贵此行也并没有多大的满足就出来又再次晃荡在这茫茫人海中了。他探头探脑,希望能够再次遇到那位不知名姑娘,却是转遍了集市,寻无所踪。但是遇到了那个跟之前的他“狗剩”一样穷酸潦倒的不长眼。
任他如今这般身份,以前那些穷酸的邻居遇上都会很热情地跑过来打一声招呼,当然是因为他吴公子的身份,若是因为吴府妾氏的身份的话,不对他品头论足就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上前搭讪根本不存在!
不过这个不长眼却是在看见吴金贵之后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挎着一个篮子,装着几样烂菜破叶远远地行走着,那菜叶又蔫又脏,一看就应该是偷偷趁人不注意,捡的人家丢掉的烂菜叶子吧!
吴金贵心里一酸,就走过去跟不长眼打个招呼。
不长眼别过眼将菜篮子藏在身后。
吴金贵看出他的窘迫,一把手搭在不长眼的肩上,就说:“怎么,是不是我今天太帅,不认识了?”
不长眼推了推吴金贵,“就你这样,也真是糟践了这身衣服。”
“切,你就是嫉妒本少爷长得帅,怎么,要不要跟我来吴府,我现在可是少爷,是可以护着你的
!”
“不去!”不长眼坚决依旧。
然后紧接着甩开吴金贵的胳膊扬长而去。吴金贵一直跟在他身后,直到他进入家门,想来他已经进吴府半个月了,这个穷酸的地方,他还再也没来过,不过一看到这里就有一股莫名的亲切之感,这一切也是令他不解的,他一个守城将军吴元宝的独生子,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心里怎么会对这穷酸潦倒的生活感到亲切,也是说来可笑。
吴金贵走进旁边那个院子,这就是狗剩,如今的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这做破屋子里依旧光彩照人,每走一步都如沐浴阳光,那窗户下面的几片木板也已经被重新订在一起支撑起来了。
当不长眼走出门正要泼水的时候,吴金贵就一个人孤单落寞地立在墙头。
“你,你要不要进来坐坐?”不长眼邀请吴金贵。
“不了,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娘的坟墓。”
吴金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今天怎么如此触景生情,就好像这里本来就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家,而他本来就是狗剩,只是不知发生了些什么事,让他把这一切都忘了罢了。
狗剩!
其实这个名字也还是挺亲切的。
穷苦人都说名贱命长,或许当初狗剩娘给狗剩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好好活着吧!
凤青山上,那个被荒草掩埋的小的土堆,据不长眼说就是他娘的坟墓。吴金贵缓缓走过去,每走一步都伴着一声声清脆的铃铛声。
或许警觉,灵敏是一个习武之人的天性,吴金贵灵敏地私下回头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有除了他和不长眼的第三人,而此时不长眼已经扑在地上在拔着一些不知名的草。
“你在干什么?”吴金贵问他。
“我娘这两天胃不好,我给她拔点草药回去熬着喝。”
铃铛声消失了,吴金贵这才回转身来跪在眼前那个土堆前,墓碑上的几个大字赫然立于眼前。
慈母赵氏静怡之墓!
原来狗剩真是吴世承的儿子,不过看这几个字写得倒是不错,想来这狗剩还当真是一个满腹经纶的书生,吴金贵磕了几个头,一抬头,就发现墓碑下面放着一个银镯子,在两个上扣的地方串着两个小巧的铃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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