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确定是个女孩子?
哗啦，一声瓷器的碎裂的脆响。上官令尹府，厨房的碗柜轰然倒塌。厨娘厨子们目瞪口呆，怔怔的站在门口欲哭无泪。
而只有她，上官湘君笑的一脸无害。好像此事与她全无关系，可谁都看到，她的手里还拎着绳子。绳子一头栓着柜子脚。而另一头，栓在她心爱的小马驹的脚上。小马驹知道他又被坑了！
上官夫人赶过来，她的心情，可以用滚油煎肠来形容了。
上官夫人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上官杰，当朝驸马，还是大楚国上将军。二儿子上官玉，官拜国子监祭酒，年纪轻轻，学富五车，俗称神童。三儿子上官方，楚太子侍读。也是学识渊博。
唯独这个女儿不省心，她从五岁到十岁的人生经历，可以概括成两个字，闯祸。闯家里的祸，闯外面的祸。大祸没有，小祸不断！采东家的花，摔西家的瓜，那都不是个事。
五岁时，把李侍郎家的公子扒了裤子。当侍郎夫人怒气冲冲的，带着哭哭啼啼的儿子找上门时，上官云湘彬彬有礼的行礼说：“夫人，你问问你家公子，为什么会被扒了裤子？是谁动手扒他裤子的？”
侍郎公子顿时就不哭了，只是唯唯诺诺的回答：“我就是骂她没有小雀雀，是个野丫头！然后我就被她的贴身丫环扒了裤子！”
上官湘君又施一礼，“夫人，令公子自己提出来要讨论雀雀的问题，所以这扒裤子的事，我的丫环也没错。她不过就是为了求证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最后我也确信了贵公子是如假包换的男丁。他骂我的话，我心甘情愿的接受。”侍郎夫人喉咙发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上官夫人更是羞臊的无地自容。
上官夫人一般不能打骂她。如果一旦动了手，她的父亲和哥哥们就会集体抗议。用他们的话说：毕竟她就是个女孩子嘛！
上官夫人的心在滴血。她想问他们，你们确定她就是个女孩子吗？女孩子可以上树掏鸟窝？女孩子可以在大楚帝都打架斗殴？女孩子可以三天两头惹事生非？如果是女孩子的话，告状的人能把令尹府的大门挤破？
“夫人，你就放心吧！女孩家家的，长大了就会好的！而且，我们这丫头聪明伶俐，长大了也吃不了亏！”令尹上官泰安慰上官夫人说。
大一些就好了？上官夫人是打死她都不会相信！只要上官湘君不把房子点着了，已经上上大吉了！
看着满地的碎碗碟，上官夫人一声怒吼：“惜春，满秋！”两个和湘君同龄的丫环双膝跪地，大气也不敢出。
“把这个小畜生卖了！”上官夫人浑身栗抖。惜春大着胆子问：“夫人，你是说卖了，这，这匹马？”上官夫人气结，“不是卖了这匹马，难道卖了你家小姐不成？”
“奴婢不敢，我这就去把马卖了！”惜春连忙说。“慢着！”上官湘君喊住了惜春。
马驹感激的看着小主人。他在想，这应该是要哭喊着把他留下的节奏。
就听她接着说：“惜春，你卖马的的时候，价钱一定要喊高。五百两纹银，少一两都不卖！钱拿到了，记得帮我买两条狗回来，越大越好！”小白马此刻的心是凉凉的。
上官夫人脸都快紫了。“惜春，你把马拉到街上，谁要就送给谁！家里除了人，什么都不许养！还有你，立刻到书房里去！把《千字文》抄三遍！”上官湘君白眼直翻。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去了书房。“如此顽劣，成年了，谁敢娶她啊！”上官夫人叹了口气。
“小姐，你这字，还没茅山上道士的符咒好看些！”满秋在书桌旁磨着墨。看着那满纸蚯蚓一样的字，真是惨不忍睹。
“丫头片子懂什么？这叫上官体！飘逸潇洒，独成一个流派。”上官湘君摇头晃脑的说。“还上官体！老爷的字，那才叫上官体！那字才叫漂亮！得老爷一幅字，奴婢可以十年工钱不要！”满秋一脸的崇拜。
“去看看，惜春回来了没有？卖马钱别被她私吞了！”上官湘君吩咐满秋道。满秋领命跑了出去。一会儿，两个丫环一起来到书房。两人都一脸神秘的笑容。
“怎么样了？卖了多少钱？”她迫不及待的问。“老大，你猜猜？”惜春得意洋洋。“别卖关子了，拿出来看看！”上官湘君急切的说。
“这是六百两银票，还有五十两赏钱！”惜春拿出银票和一包银子。“惜春！你是撞上财神了吗？发大财啦！”湘君欣喜若狂。
“我一到街上，就碰上了信陵王府的人。他们知道了我是令尹府的，就给了这么多钱！”惜春乐呵呵的说。“信陵王是什么人？”湘君问。
“他是当今天闵皇帝的四皇子，皇贵妃的儿子！他是天闵皇帝四个皇子里，最低调的一个，从来不和大臣们交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他的信陵王府是帝都最冷清的地方！”惜春说。“别管他们冷清热闹，我们出去消遣一下再说！”湘君掂着银袋说。
“可是，小姐你的字还没写完呢！”满秋说。“我给你十两银子，你帮我抄完了！”湘君掏出一锭银子丢给满秋。满秋瞅了瞅银袋子，眼睛几乎要放绿光了，“二十两，少一两我不抄！”
“好，成交！”湘君毫不犹豫又给了十两。惜春翻了一下白眼，“财迷！”然后，她服侍湘君换了一身鹦哥绿的书生袍。她扎了个冲天发髻，戴了只描金镶玉的公子冠。金簪别顶。俨然一个翩翩富家公子哥。
“老大，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好看的紧！”两个丫头一顿拍，让她不禁飘飘然。
“惜春！随本公子出游！”说着纵身一跃，翻窗而出。“老大！我翻不过去！”惜春带着哭腔喊。
“别吵吵！我来扶你！你可真够笨的！”湘君无奈只能又返回去，连拉带拽的把惜春弄出了后窗，满秋笑的肚子疼。
两人一到外面，立刻像出笼的小鸟，手拉着手，蹦蹦跳跳的跑到大街上去了。大楚帝都，人头攒动，大街两边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老大，我们去哪里玩？”惜春问。“我们找个茶楼，喝茶吃茶点去！”湘君说。
主仆二人边走边看。见街市中央有座气派的两层木楼。店招上四个闪着金光大字：天香茶楼。“老大，我们就在这个地方歇会吧？”惜春指着茶楼说。
“好，这个茶楼有品位！适合本公子一坐！”湘君一手搭在惜春的肩上。如浪荡公子一般，晃悠着就进了茶楼。
茶楼跑堂迎过来问：“小公子，喝茶还是用膳？”湘君眼睛一抬，“到你们茶楼来不喝茶，难不成还是来听戏的？给本少爷来一壶普洱两份茶点！楼上雅座有吗？”
跑堂点头如捣蒜，“有有！二位楼上天字一号雅座有请！”说着把主仆两人请到楼上。茶楼里，楼上楼下坐了不少的人。楼上头一间雅座，有两张茶桌。有张茶桌旁，已经坐了一个白衣少年。主仆两个坐在少年对面的桌旁。跑堂的送来了茶壶茶盏，和两盘茶点。
“老大，这茶点真香！你倒是吃啊？”惜春嘴里塞了块茶点，推了推湘君。此刻的湘君，正呆呆的注视着对面的白衣少年。
他，一袭白绸长衫，静逸洒脱。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两撇淡淡八字胡须，薄薄的红唇，配上那冷峻高傲的态度。让人能感受到他气场无限的大。少年旁若无人的品着香茗，连眼皮也没抬一下。“那位兄台，小弟有礼了！”湘君拱手施礼。
少年眼皮抬了抬，“嗯！”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湘君，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又回到他一个人的世界里去了。“那家伙可能是哑巴！”惜春咬着湘君的耳朵。“胡说！我们还不熟！当然没啥话讲！”湘君白了她一眼。
湘君站起来，走到少年旁边。“公子，我可以坐你旁边吗？”少年看看她，皱了皱眉说：“坐吧！”湘君坐在他旁边，一手支着腮，歪着头看着他。“有事吗？”少年眉头皱成了川字。“兄台如何称呼？”湘君一脸无害的笑着。“楚青衣，你呢？”他眉头舒展开了。“我叫上官湘君！”她脱口而出。说出来就后悔了。
他微微愣了愣，马上恢复了冷峻。“令尹府的？”他突然问。湘君张口结舌了一会儿，只能点点头。他眼睛充满玩索的看着她。“令尹府四小，小少爷？”他嘴角竟然勾起一个弧度。湘君弓着腰，心虚的点点头。
“是偷跑出来的？”他用很柔和的声音问。湘君的背快弓成虾米了。她小声的嗯了一声。“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他用戏耍的口气问。
湘君的小脸煞白，连连摇头。她想站起来逃跑。却怎么也动不了。低头看时，见他的一只脚踩着她的书生袍。“湘君，请喝茶！”他斟满一杯，递给她。“喝，仁兄请自便！”湘君一脸的尴尬。
湘君给惜春使眼色，惜春却自顾自陶醉在美味的茶点中。“怎么？要叫帮手？”楚青衣品了一口茶说。湘君生气了，一拍桌子，“你算是哪根葱？来管本小，小爷的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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