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麦子一早起来，就看到店里来了三个不太熟悉的人。一个中年人自我介绍说：“我叫钱安，钱家饭庄的厨师，这两个是饭庄的伙计。饭庄今天被老爷关了，他让我们来找少夫人谋个差使。”麦子点点头说：“我正好要去龙城书院，你们跟我去吧！他们的饭堂需要人做工。”几个人都很高兴。
赵恒驾着马车，带着麦子和伙计们去了龙城书院。
龙城书院。在龙山的半山坡和山下，各有三栋古色古香的大瓦房。从上至下，依次是画院，文院，诗院。每个院各有三名在各方面都有很深造诣的老学究做教授。学员有上百名，来自五湖四海。年龄从十岁到四十之间，参差不一。
赵恒带着麦子等人来到中间的文院。孙明善是文院的客座教授。“明善兄，我帮你带来了两个厨师，两个伙计！”赵恒在门口笑着说。“欢迎欢迎！快请进吧！”孙明善高兴的把他们迎进书院的客厅。
“孙公子，你的饭堂开在哪里？”麦子问他。
孙明善说：“这些宅子，原来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别院。后来几经转手被我接管了。就在文院的藏书阁旁，有一间厨房一直闲置。我刚请工匠整修了一番，在外面还加盖了三间餐厅，足够容纳上百人同时就餐。”
麦子请孙明善带他们去看看。一栋三层的高楼附近，有一排瓦房。走进去一看，桌椅板凳放了不少。而且，都是暂新的。里面是厨房，一排新修的大土灶。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一应俱全。麦子等人看了相当满意。
“钱安师傅，你们就辛苦点，马上准备一下就开工吧！我去拜访一下书院里的各位先生。”麦子说。钱安领命，开始和伙计们忙碌起来。她则来到外面，跟着赵恒和孙明善在书院里参观。
“我们这个书院是我父亲一手创办的，至今快有将近十年的历史了。但正真发扬光大，也就在我接手后的三年多时间里。”孙明善不无得意的说。“明善兄，你其实是大才小用了！”赵恒夸赞道。
麦子想想说：“我们不如给饭堂取个响亮的名字，然后对外营业！那样又能让学员有地方吃饭，又能为书院增加收入。何乐而不为呢？”孙明善击掌打笑，“好主意！那我帮饭庄取个名字，就叫：五味斋！甜酸苦辣咸五味俱全之意！”
赵恒笑着说：“这书院很快也要变成市侩之地了！”
孙明善说：“我们读书人不是不食烟火的菩萨，钱财美色那也都不可缺的。就是做了官，也不都是为了名利二字而钻营！贪婪，才是那些豪门大族的真正嘴脸！”
赵恒赶紧打断他他的好话：“明善兄，一定慎言！你的脾气太直了！所谓看透不说透！你不能什么都讲出来的！”
孙明善笑笑不说话。麦子说：“为什么要看透不说透呢？嘴不是用来说真话的吗？”
赵恒笑着说：“小家伙，这你就不懂了。什么叫祸从口出，看透说透就会祸从口出。人生在世，富贵钱财到头来都是一场空。我只求一家人能平安就心满意足了。”麦子觉得哪个人说的都有道理，就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钱千毅从文院里走出来说。“明善兄也是书生，他的笔可是能杀人啊！”赵恒笑着拍拍孙明善的肩。
“过奖了！我就是据理力争而已！”孙明善说。钱千毅笑着摇摇头说：“有时候，理是和权势是捆在一起的。人微言轻莫劝人啊！你的文章我拜读过。文词太犀利，竟然把当朝摄政王的老底都给揭了！他没把你大卸八块，算是便宜你了！”
麦子惊讶的说：“你竟然敢得罪摄政王，真是不想活了啊！”赵恒说：“所以我说他的笔可以杀人，他这就是在杀自己！”
钱千毅摇摇头说：“现在看来，这个摄政王也没生他的气。虽然没让他继续考试，但也没革他的功名。说明王爷是想杀杀孙公子的傲气！说不定以后还能重用他！”孙明善笑着摆手道：“我这已经是自求多福了！不敢有那奢望。”赵恒说：“状元公的金口，说不定真有这好事？”
麦子也说：“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如果他是明君的话，一定会重用孙公子的！”孙明善说：“借少夫人吉言，希望真能碰上个一代明君，让我做个一代名臣！”大家哈哈大笑。
“什么事情让几位大学者如此高兴？”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他们旁边。这个人年龄不大，三十岁左右。穿着青色长袍，戴了顶瓜皮帽。虽然穿着朴素，但掩饰不住一股十足的霸气。钱千毅感觉似曾相识，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一个跟班给那人递上一个茶壶。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笑眯眯的扫视了一下众人。“我是京城来的，我叫黄旗，在京城做枪棒教头。大家都喊我黄三爷。我听说过龙山书院大名，这此慕名而来拜拜山门！”他作了个自我介绍。
孙明善拱拱手说：“黄三爷过誉了！小小书院与国子监相比，那就不值一提了！我们就是个以文会友的地方。三爷应该也是个好读书的人吧？不然不会千里迢迢跑到我们龙城来！”
黄三爷笑了笑说：“我虽是一介武夫，但闲暇时也喜好读书。有幸拜读了孙明善先生的大作，所以想与先生切磋一番。”孙明善摆摆手说：“我所写的，可能有过激之处，但也绝非皆是捕风捉影之语。只是故妄言之，故妄听之吧！”
黄三爷点点头说：“我看你的文章中，对摄政王颇有微词。你是认为他不能胜任此职吗？”
孙明善摇摇头说：“非也！我一直很崇敬他，他是个当世的英雄！战神之名如雷贯耳！我所批评的，是他的施政方略。那些推行的政策看似一团和气，实为取祸之道！”
黄三爷刚想再问，钱千毅赶紧在一旁打岔道：“黄三爷，请到我们的饭庄用餐。我让我的女弟子给你做几个拿手的好菜！我也正想打听一下京城的情形。”他对麦子说：“徒儿，赶快去做几个好菜，我陪黄三爷好好喝两杯！”
麦子心领神会，她对赵恒说：“大少爷，你先带大家到饭庄里去喝茶。我马上到厨房去炒菜。”说着，一溜小跑的去了厨房。
一行人来到餐厅里坐下。伙计过来给每人泡了杯香茶。“钱状元为什么不让孙公子继续说？”钱千毅惊讶道：“黄三爷我们以前认识？”黄三爷说：“我曾在多罗亲王府做事，见过状元公很多次，所以很熟悉！”
钱千毅点点头，很感慨的说：“我与亲王殿下是莫逆之交，这一别竟有十多年了！”黄三爷说：“这次我来龙城，多罗亲王让我带口信给状元公：他希望你不记前嫌，再次出山为朝廷出力。”
钱千毅摇摇头说：“年岁不饶人，我有心也无力了！现在只能看这些年轻后生们一展风采了！”黄三爷说：“状元公过谦了！廉颇七十尚能饭否，姜尚八十还辅佐文王！你状元公才年届不惑，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孙明善笑着说：“黄三爷这是来三顾茅庐啊？难不成你是当今的刘皇叔？”黄三爷微微怔了一下，马上笑着说：“我怎敢比古时先贤！我只是闲来无事，想给故人帮个忙而已！”正说着，麦子和伙计端着饭菜出来了。
“先生们，过来吃饭吧！”麦子招呼大家。“香！这还没吃，就知道这菜是美味佳肴！”黄三爷刚落座，就赞不绝口。
麦子给黄三爷倒了一杯酒，笑着说：“这位先生为了请我师傅出山，连我这徒弟的马屁都拍了！这功夫已经到家了！”赵恒笑着说：“小家伙，你一点面子也不给三爷留啊？”
黄三爷哈哈大笑。“我可是就事论事，你这菜确实做的好！”他吃了口菜夸赞道。
“我就是会做点家常菜。但我做的笋丝面，在我们柳林镇可以说是最好的！”她得意的说。“我最喜欢的就是面食！有时间的话，请这位姑娘做一碗我尝尝？”黄三爷说。麦子说：“那没问题。只是现在嫩笋没有了，老笋发苦，影响面食的口感！”
黄三爷说：“我在西湖边有片竹园，那里的笋子特别鲜美脆嫩。每年我都会叫人送进京城，卖给御膳房的管事。我马上叫人送个一车笋子到龙城书院来。”
黄三爷和跟班说：“你马上去一趟京城。把存在库里的笋子装三百斤送过来！路上不要耽搁！”跟班苦着脸跑出去了。
“那要多少钱一车？”麦子问。“不要钱，只要给我每天做一碗面就可以了。”麦子掰着指头算了一下，点头答应了。“状元公，你这个女弟子可真是精明！”黄三爷笑着说。
“我这个女弟子确实聪明！她是赵记粮行的少夫人。会做生意，能持家。赵少爷要没有他，就不能顺利的考上进士。”钱千毅很自豪的说。
黄三爷笑着说：“我能看出来，这姑娘不简单。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麦子说：“我可不会做什么生意！店里都是靠伙计们帮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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