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聪明如她
赵府庭院里的木棉花树，开了三次又落了三次。北风瑟瑟，好凉一个秋。书馆里，子夜是最淘气的一个。赵恒无可奈何的看着一头草屑的子夜，“小东西，你这又是从哪个狗窝里爬出来的。”
子夜说：“爹爹，我看到学馆后面来了只小狗，可惜没撵上。大姐光顾着追大哥哥，不帮我追小狗！”学馆里哄堂大笑。赵恒也忍不住笑了。“赶紧回去洗洗，你都成小狗了！”赵恒说。
子晟跟赵恒说：“哥哥已经有两天没背书了。可大娘和我娘也不管他。我和妹妹们却要天天背书，背不下来还没饭吃！”
赵恒沉下脸，喊住刚要开溜的子夜。“赵子夜！你过来！”子夜走过来。“你为什么不背书？”他问。子夜眨巴着眼睛：“爹，我一本三字经都背完了呀？”赵恒愣了愣，“小孩子不准撒谎！”子夜说：“爹爹若不信，我马上背你听！”说着，就开始摇头晃脑的背起来。
结果令赵恒大吃一惊。竟然是一字不差。赵恒自然是喜欢万分，但他没流露喜色，他取来一个茶杯，小巧精致。又取来一大壶香茶。他让孩子们围拢过来，他把茶壶递给子夜：“子夜，你把这一壶茶倒在杯中。”子夜刚倒了一下，就不倒了：“爹，茶杯太小，倒不下一壶茶。”
赵恒说：“孩子们，你们就如这小杯，世界就如这壶。你觉得很满了，很聪慧了。但还有太多的未知，在等你们去学习。满招损，谦受益！且要记住，不可骄傲，也不要自卑。只有不断的学，才能成为强者。”
孩子们似懂非懂的点头。
秋去春来，满破的油菜花开的时候。李雪莲出嫁了。沈家的花轿抬走她的时候，麦子痛哭失声。她们虽非亲生母女，但同亲生的没有什么区别。沈小海和雪莲跪着安慰：“我们会经常回来看看娘的。”
李涵也伤感的说：“你们好好的过吧！这一去万水千山。再见恐怕很难了！只要你有心，有情，好好待她的小猫。她放心，我也放心！”
沈小海疑惑的问：“这是要去哪里，去叶尔州吗？”李涵摇摇头：“先罗使团又来了，不过，这次来的是要迎回他们的国王和王后。阿施那战败自杀，太师投降后，被流放到海岛上。先罗的长老院派人来接国王和王后一家回去。赵恒接了朝廷的册封，现在正招待钦差大臣。”
子夜跑过来，“姐姐，你这是去哪里啊？”雪莲看着这个活蹦乱跳的弟弟心如刀割，她强装笑颜说：“子夜，我去你沈大哥家做客走亲戚。你也要跟着爹娘还有弟弟妹妹们去很远的地方走亲戚！等你长大了，记着我这个姐姐就是了。”
子夜眨巴眨巴眼睛，“不对，你和娘都哭过，是不是你出嫁了！我知道，花轿是抬新媳妇的！娘不想让你走！你却一定要跟着那个小白脸走！”
雪莲哭着跑了出去。李涵苦笑着说：“子夜啊！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是装糊涂啊，还是真糊涂！”
麦子抹了一把眼泪说：“这小子，精的跟个猴子一样！一点都没有糊涂，他就是来气我的！”
李涵看了看麦子，心心念念的想，这不就是聪明如她么？可爱也如她。若是有她在身边，夫复何求！可她始终这样，近在咫尺，也是远如隔世！
“哥，你这么看着我干嘛？”麦子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异样。“我觉得子夜跟我挺像的！”李涵说。“你别胡说！被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们怎么样了呢！”麦子惊慌的四下张望。
“慌啥？我说他脾气跟我挺像的！”李涵挑逗的挑了挑眉。麦子下意识的掰了掰手指头。“算啥呢？有没有那个什么，你还不知道？”李涵更加张狂了。“我是算，我们在赵府还可以待多久！你再胡说，我割了你的舌头！”麦子的脸红成熟苹果了。
“好吧！其实我也忘了。我得想想，这小家伙跟我真是有点像！要不怎么我就生一帮丫头，没个儿子呢？”李涵也掰着手指。“滚！”她嗔怒道。“好，我滚，我去看我儿子去！”他哈哈笑着跑了出去。
麦子呆愣愣的想，七年前，在李家庄生活的那一段时间里，她跟李涵走的是很近。若说肌肤之亲，也是仅限于偶尔的一两次拥抱。夫妻之事，他要求过，但都被她决绝的推拒了。莫不是在她没防备时，他做了出格的举动？她再不敢往后想了。
可不想，心里总是纠结的很。麦子走出去，顺手挎了个篮子。她溜溜达达来到后山的大竹林中。春笋正茂盛，一个个肥嘟嘟的。麦子如小时候一样，蹲下身，用一把小铲子挖笋子。一会儿，就挖了半篮子。
她刚站起来，身后一双大手把她拦腰抱住。“丫头！别动！”他轻唤一声，她一回头，火热的唇贴上了她的唇。她手里的铲子，篮子掉在地上。笋子撒了一地。
麦子猛的推开他。“你个混蛋！你那时候有没有对我做了什么？”麦子骂道。“我做了什么？要真要做了什么，我还能放你走了吗？”
李涵有点激动的说。“那你为什么还要缠着我？这样有意思吗？”麦子气结。李涵帮她捡起半篮子的笋。“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好。总是让你生气。我不缠着你了，我这就带着我女儿回李家庄去。”
麦子突然抱住他，泪流满面。“李涵，你是不是来讨债的。我前世欠了你的，这辈子还要没法还！你要离开我了，我的心也是疼的。可我不能同时喜欢你们两个人！”
李涵抱着她，脸贴在她头发上。“丫头，你不欠我的，我也不离开你了。这辈子，我就守着你。走吧！回家下面条了。孩子们该闹了。”麦子把篮子接到手里。“丫头，你要实在过意不去，这竹林里有间小茅屋，很。你懂的！”
“我不懂！”麦子白眼一翻，一溜烟跑了。“这丫头！翻脸比翻书还快！”李涵苦笑着摇摇头。
春暖花开。赵府门口的马车排成了长龙。又一次出发远行。没有前次的悲悲戚戚。有的是喜气洋洋。赵康年和刘氏夫人站在门口，送赵恒一家远行。他知道，这个儿子终是要离开的。他在抱养赵恒的时候，就有了这心理准备。余五为了他，命丧洪水。他是幸福的，手里还牵着赵晟和赵钰一对小孙孙。
车队走远了，“娘，爹爹不要我们了吗？”赵晟抬头问旁边的金玉兰。“爹爹会来接我们的！我们一家人不会分开。”金玉兰微微一笑，眼里却闪着泪光。
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一辆装饰华贵的西洋马车，停在赵府后门口。金玉兰提着一只小皮箱，上了马车。马车疾驰而去，赵府里的所有人，还浑然不知。
“玛格丽特金，你打算去哪里？”保罗的蓝眼睛闪着兴奋的光。“先罗！”她说。“他都不要你了！你还去干嘛？跟我回英格兰吧！”保罗要去抱她。“保罗先生，我是你朋友的妻子，你放尊重一点！”金玉兰喝斥道。
保罗耸耸肩，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马车追上赵恒的车队时，赵恒和麦子一家，还有李涵一家已经登上市泊司的大商船了。金玉兰跳下马车，奔到码头上大声喊：“大人，等等我！”麦子看到了，赶紧吩咐水手，“去把夫人接过来！”
水手放下舷梯把金玉兰接到商船上。“姐姐，我怕追不上你们了！”她抱着麦子痛哭失声。“我们在这里等着呢！我让胡一刀去接你和孩子了，这个糊涂蛋肯定走叉路了！”麦子笑着说。金玉兰这才破涕为笑。赵恒也过来安慰金玉兰。
这时，胡一刀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两位老人不肯来，他们说，他们有儿子，儿子叫赵福贵！没有叫赵恒的儿子。他们养着那个没了父母的孩子，是为了替朋友完成任务。现在，阿鲁巴王子成了阿鲁巴国王，他们的任务也完成了，也对的起老朋友了！”
赵恒在甲板上跪下来，磕了三个头。“起航！回家！”他大喊一声。十多条巨轮，扬起风帆，向着蔚蓝的大海驶去。“真好看，水好蓝，天好蓝！”麦子站在栏杆旁，举目四望。碧波万顷，无边无际。
李涵叫来船队的船主：“兄弟，你们这船队到达先罗要多少天？”船主苦笑着说：“本来走陆路去先罗是最快的。但海云台城的兵马封锁了边境。我们只能在海云台城旁边的安图港靠岸。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安图港。”李涵说：“那行，安全第一，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那边的具体情况。不能贸然行事！”
赵恒看了看天，“再过半个月天就要热了。我们能受的了，妇女和孩子们要有问题。我们的船队最好靠近海岸走。速度要快一些，还能够随时上岸！”船主同意了。船队在靠近海岸和海湾的地方行驶。开始几天都是风和日丽，一切看似平静无奇。
赵恒和麦子坐在船甲板上。孩子们和金玉兰在船舱里。他们都不太习惯船上的生活。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船医给他们服了药，在船舱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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