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又是失踪
隆福寺街东巷尽头的飘香居,跑堂的小二蔫搭搭靠在门边,双眼无神地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跑断了腿,说破了嘴,这会他累坏了,趁着没有多少客人,多少偷个懒吧!
察言观色,赔笑哈腰,如同刻进他骨子里一般,这些做来并不多难,可今日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给客人倒茶的时候,居然一个不留神烫到了客人,偏偏他又特别不走运,不管他怎么赔礼道歉,客人不依不挠就是要个说法,最后还是掌柜的亲自出马说免了一顿饭钱还赔送了楼里最有名的点心才作罢。一回到后堂,他就被掌柜的狠狠踹了两脚,且要罚一个月的工钱。
他摸着还隐隐作痛的小腿,心痛起那一个月的工钱来,飘香居是西随城里最大的酒楼,伙计待遇是其他酒楼的几倍不止,他攒了好几个月的工钱,就为了家中老娘下个月的寿辰能买个拿得出手的寿礼,这下得重新计划了,哎!
掌柜的向来是好脾气,一张白胖脸见人先笑,最近不知怎么却是阴沉的有些吓人。难道是东家给他气受了?可东家都好久没露面了呀!到底是什么呢,在他打听清楚之前,还是绕着掌柜的走吧!
他正胡乱猜测着,抬眼正看到县衙的刑名钱师爷朝飘香居走来。他急忙迎上前去,赔着笑道,“爷,您可算来了,小的这都望瞎了眼!”
师爷看着小二小意的殷勤劲,顿觉在县衙的郁气一散而空,不自觉的他满脸的笑就溢了出来,“你小子倒是嘴甜,赏你了。”说完随手扔了几个铜子给他。
小二接过铜板一阵腹诽,就这穷酸样还学人家打赏,也不怕人笑话,但脸上却是丝毫不露,双手捧着赏钱如同捧着个绝世珍宝一般,乐不跌谢赏。
他领着钱师爷一路上了二楼的雅间,伺候好茶水,又忙下楼去通知后厨准备酒菜。等他端着热腾腾的菜肴上二楼雅间的时候,居然发现掌柜的正陪着钱师爷喝酒聊天。
钱师爷正抱怨着县衙里杂事繁多,县令爷倚重他,大大小小的事务非要他亲自交办才放心,掌柜的自是一阵奉承能者多劳云云。
小二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个钱师爷,不仅在钱财上扣扣索索,还喜吹牛,每次来飘香居吃吃喝喝的都记账上,掌柜的说是小钱,东家也不会放心上,从不提及结账之事,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他钱师爷吃霸王餐的首选之地了。掌柜的虽不吝惜银钱,但也素来也不耐烦亲自应付他,怎么今日倒自己送上门来听他吹嘘,真是奇怪!
上完菜,他退出雅间,想着楼下也没有什么客人要招呼,干脆听听这个钱大炮又要放什么大炮好了。
他靠在雅间门外,只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掌柜的劝酒声,钱师爷的杯盘撞在桌子上的声响,在他正听得要打瞌睡的时候,猛的听到“啪”的一声,他立马清醒过来,就听到钱师爷卷着舌头大声道,“怎么。。。没有,呃,县——令最近也是烦着,呃,大案,不——是,就是——老有人报失踪。。。”
失踪?小二猛地想起前些日子来闹事的良平媳妇,良平也是失踪,他媳妇不知道有没有报官。想到这,他不由得屛住气,凝神细听,屋里好像又突然安静下来了。
“都有什么人失踪啊,这太平世间,”是掌柜的在问钱师爷。
半晌,才听到钱师爷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都让爷干,爷也不伺候了之类的话,想来是已经喝醉了。
屋里传来“滋啦”一声桌椅擦在地板上的声音,小二急忙奔到楼梯转弯口,专心擦起楼梯扶手来。掌柜的沉着脸出来,下楼看到他,吩咐他先不要去雅间收拾,等钱掌柜醒来了再说。他点头应是,刚刚听到屋里的动静,他下意识觉得不能让掌柜的知道自己在门外,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要这么做。
飘香居斜对面的樟树底下,梅琦正百无聊赖地与老搭档黄狗互怼。
“老狗,你还会挑人呐,”梅琦拿着根枯枝戳着趴着不动装死的黄狗的狗腿子。
“呜。。。呜。。。”,黄狗别过狗头,不跟她一般见识。
“我大哥就是实在了点,叫你跟着他,你倒好,撂下他跑回来了,”前几天她提议兄妹俩分工各蹲一条巷子,大哥满口答应,虽有她之前的现场教习,但她还是放心不下,于是让黄狗跟过去守着,哪知这家伙一会又跑回来了。
“呜呜。。。”,黄狗叫声大了点,它抗议这种无耻的指责。
“嘿,狗脾气见涨啊!”梅琦很生气,臭狗,说你俩句你还上火啊!“去,蹲那,呐,那里——”她用手中的枝条指了指树荫外,“去那凉快凉快降降火!”
“呜,汪——汪,”凭什么,哼!它转个身,用屁股对着梅琦,独自生气去了。
梅琦看着真的发起脾气的黄狗差点失笑出声,这条狗真是有意思的紧。
她初来的时候,为了独占这片树荫,它可是追赶了她好几条巷子,后来她好不容易才用吃食讨好收买了它,当时就想,这样凶蛮的老狗自己真的能收拾吗,后来她才知道,这完完全全是个傲娇十足的货!
她正回想着黄狗的趣事,突然,屁股正对着她的家伙直起后腿,两条前腿死命扒着地下的泥土,一回功夫,梅琦张口的鞋里已是填了不少炙热的泥土,梅琦刚要开口骂这条不知发什么疯的狗,“汪汪汪”,黄狗叫起来,两条前腿正扒着什么嗅着。
梅琦起身走到黄狗身前,用力从它爪子下扒拉出一个轻薄透亮的物事来。她拿起仔细一看,居然是蝉蜕!
这个时候还有蝉蜕吗?梅琦已经不记得了,但前世当她还是有父母疼爱的小孩时,最大的乐趣就是暑假去乡下奶奶家玩,小伙伴们用有粘性的面筋缠在长长的竹竿上,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专挑鸣叫声最大的蝉下手,轻轻靠近鸣叫正欢的蝉,一个快准稳,蝉便牢牢的粘在面筋上,再也飞不掉了。
蝉蜕?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是蝉蜕啊,都是钱啊!梅琦兴奋起来,安抚般摸了摸还在哼唧的黄狗的狗头,“真是我的好狗,走,咱找大哥去!”
梅琦手里攥着蝉蜕,急步朝巷外跑去,黄狗早就丢了做狗的尊严,屁颠屁颠跟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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