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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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兄妹

  秋夜的风呜呜敲打着窗棂,似在低低诉说着凄婉的往事,清浅的月光映着阶前的枯草,给夜色笼上了一层清愁。

    

    梅琦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慢慢晃动着想着心事。

    

    芸娘什么都没再说便走了,果娘支支吾吾对自己态度暧昧,还有那个玉锁,果娘一见便大惊失色,叮嘱她一定要藏好。

    

    这具身子的出生来历扑朔迷离,她隐隐有种感觉,越往前走迷雾将越浓,直到他们最终迷失在里头。

    

    “小妹,”男子温和的声音在梅琦耳边响起,“进屋里坐吧,外头风大,小心着了凉。”

    

    梅琦看着眼前身材挺拔,目光柔和的男子,心中止不住一阵发酸,大哥也不是她的,她压下复杂的思绪,努力挤出一丝笑来,道,“大哥,我省得,你先去休息吧。”

    

    梅子平皱着眉看着他,眼中带着丝探究,问道,“小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与大哥说?”

    

    梅琦垂下眼睑,脚尖无意识地在地上画着圆圈,闷着头没说话。

    

    梅子平弯下腰,手轻轻摸在她乌黑的青丝上,道,“你说吧,白日里我就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梅琦咬着嘴唇,慢慢抬起头来,眼中一片迷茫,轻声道,“大哥,我到底是谁?”

    

    梅子平刚收回来的手便是一僵,有些磕磕巴巴地道,“你,你胡说些什么?谁在你跟前乱嚼舌根。”

    

    “你不用骗我了,我都知道了,”梅琦从秋千上站了起来,目光直直盯着梅子平,“那我到底是谁?我的家又在哪?”

    

    她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我是不是你们捡来的?”

    

    遗弃女婴在这个世间并非奇事,她只是不能接受重活一世再次被人遗弃的命运。

    

    “不,不是,”梅子平大声反驳,“爹娘都极疼你的,我——”他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你来我们家的时候,那么小小的一只,”他用双手比划着,眼中带着笑意,慢慢陷入了回忆中,“那年我五岁,你两岁,你因为身子弱,一直不能走路,我便去哪玩都带着你,也不知怎的,你那时候胆子极小,谁抱着都哭,可只要看到我,便会冲我笑,那时候,娘便说妹妹就是我的妹妹,让我日后好好护着你。”

    

    “过了两年,我慢慢不喜欢你了,因为你,阿爹阿娘都不喜欢我了,有好吃的先给你,好玩的也先让你挑,有一回,你吵着要我带着出去玩,我那时候极不耐烦理会你,你却抱着我的腿不撒手,后来不知怎的,我推了你一把,你把门牙摔没了,却跑去跟爹娘说是自己磕在了台阶上,”他想起年幼时的乐事,嘴角慢慢扬起。

    

    “还有一回,我失手打碎了爹最爱的砚台,你却谎称是自己顽皮摔坏的,可爹还是坚持说是我没有照看好你,罚我抄了几百遍孝经。”

    

    他说着,双掌按住梅琦的肩膀,直视着她道,“你虽不是阿娘亲生的,可比我这亲生的都要受宠,小时候我还暗暗羡慕过你,小妹,梅家一直都是你的家。”

    

    梅琦用手背擦过眼角,轻声道,“大哥,是我想岔了。”

    

    兄妹二人在秋千架下诉说着往事,站在庭前远远看着二人的果娘搓着手也暗自叹气。姑娘一双眼睛像极了那位,神态动作也与之神似,可性子却相差甚远。只盼着她这辈子平安喜乐,京城那个是非之地,她真不愿她踏进半步。

    

    可她什么也不能说,便是说了,依着姑娘的性子,也是不会听的。

    

    还有梅子平,烟月一家只剩下他一根独苗,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梅家就这样断了根,思量至此,果娘脸上闪过决然之色。

    

    韩王府,韩王阴着脸坐在书房里摔了一套汝窑茶具。

    

    几位幕僚相互交换了个眼色,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袁家竖子尔敢!”韩王咬着牙,桌上的砚台被他猛地一拍,跳了起来。

    

    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幕僚顶着众人的殷切眼神,硬着头皮开口道,“王爷,藩王无诏不得私自离藩,袁世子这般大剌剌跑出来,咱们能不能参他个居心叵测意图造反的罪名?”

    

    韩王见平日里指点江山针砭时事的几位幕僚此时都像那鹌鹑般缩着脖子一声不吭,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再听这幕僚这般说,只气得眼前直冒金光,丝毫不顾及人的脸面,呵道,“蠢货!你知道那袁世子是何人?离藩?他何时待在藩地?”

    

    就有幕僚与山羊胡子幕僚解释,“袁世子因为华妃娘娘的缘故,长居京城,此次南下,据说是给皇上上不韦山求药。”

    

    马后炮!方才怎么都不敢开口?!

    

    山羊胡子幕僚暗自腹诽,心中一阵恼怒,却是面带愧色,朝韩王拱手请罪,“王爷,是在下愚钝了,请王爷息怒。”

    

    其他几位幕僚也纷纷求情,山羊胡子幕僚僵着脸才没让羞恼之色摆在脸上。

    

    韩王疲倦地朝几人摆手,“如今说这些有何用,诸位想想该如何应对才是,若真要如他所说,那我韩地这些年辛辛苦苦也不过为他人做嫁衣。”

    

    “王爷,这袁世子手中的东西真这般要紧?开口便要我韩地税收的五成,他人在韩地,莫非还奈何他不得?”就有人建议道,“不若——”

    

    “就是,王爷,任他是什么人,到了韩地,就得按咱们韩地的规矩来。”

    

    “也不能在韩地动手,最好是等人到了蜀地,咱们再……”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杀人毁尸的可行性来。

    

    韩王就皱起了眉头,关于临宁港的私盐,韩蜀交界处的银矿,这些都是韩王府的机密要事,这些幕僚自然不知,只隐约知道韩地每年有大量不明来路的白银入库。

    

    因为不知实情,这些办法自然如同隔靴搔痒,根本落不到实处。这些年,朝廷一双眼睛时时盯着各个藩地,若袁家狼崽子在韩地真有个三长两短,不说燕地,朝廷先跳出来收拾了他,如此绝佳的由头,不抓住才是傻子。

    

    韩王见实在得不到有用的建议,挥手让众人退下了。

    

    他呆坐在书房里,盯着手边龙飞凤舞却嚣张至极的信,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袁克昊真真生了个好儿子!

    

    外头传言父子二人面和心不合,这才导致唯一的嫡子久居京城不愿回燕地。他捏着手中的信,只觉世人浅薄如斯,宫里那位只怕也被那对奸猾的父子骗了去。

    

    想到这,他脸上一阵不甘,难不成他就生生吃下这个闷亏,他神色不定,朝后院王妃的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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