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宫闱秘辛
袁见远把二人相识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又把回京之后调查的事与他说了，最后道，“我怀疑她与四皇子的生母华妃娘娘有十分密切的关系，如今，还在让人调查十几年前的旧事。”
“你说什么？”杨圣手手中的茶盏差点没端稳，他坐直了身子，道，“你是说她有与四皇子一模一样的玉环，且与华妃有些神似？”
“是这样，”袁见远点头，“十几年前的旧事，查起来比较麻烦，我正要……”
“原来是她，”杨圣手喃喃念着，神色渐渐恍惚起来。
十几年前那个瘦骨伶仃的小姑娘，抱在他手中轻飘飘，仿佛下一刻便会断气，他甚至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没想到最后竟然活了下来。
“师父，”袁见远见着有些奇怪，打断道，“您在想什么？”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道，“十五年前，您也在京城——”
杨圣手脸上带着难得的肃然之色，问道，“见远，你是真心喜欢那个小姑娘，真心想要娶她？”
袁见远耳根有些发热，含糊地“嗯”了一声。
“那你便尽早娶了她，这也是你们的宿缘，”杨圣手就道，“你刚上山那两年的事可还记得？”
袁见远有些茫然，十几年前的事，也不知师父说的哪件事。
“你八岁那年，不过被个奶娃娃咬一口，就推了人家一把，那奶娃娃的门牙都磕掉了，你还捂着耳朵抹起泪来，”杨圣手忽然说起往事，笑道，“我当年还说，那娃娃若是往后不长门牙了，就嫁给你小子。”
袁见远也想起来了，那是他上山的第三年，山上来了个两岁大小能撒丫子满地跑的小女孩，身子似乎不太好，却极黏他，他那时正是懵懵懂懂知晓一些男女有别的事，被人整日缠着烦不胜烦。
后来，似乎是孩子咬了他一口，他就推了她一把，最后还被师父教训了一顿。
“当年你边哭边说不要娶那个丑丫头，如今倒好，那丫头长大了一点都不丑，你倒是想娶人家了。”
袁见远呆了，他傻傻地道，“阿琦就是昔日那个孩子？！”
杨圣手笑着点头，“当年我还怕她死在不韦山，没想到十几年过去，她都长成了大姑娘。”
“那她是——”袁见远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拉着杨圣手的衣襟急急问道。
杨圣手叹了一口，道，“十五年前，华妃产下一位女婴……”
他慢慢说起往事，脸上忽喜忽悲，声音也渐渐放轻起来。
袁见远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他凝神听着十五年前的宫闱秘辛，神色慢慢凝重起来。
“您当时也在宫里？”
“不，我在华府，”杨圣手摇头，“离华妃生产前还有两个月，我给她把过脉，她怀的是个闺女，”他继续道，“一个月之后，华妃求到你外祖母跟前，让我给她配了催产药。”
“所以，阿琦是早产儿？”袁见远拧着眉，问道，“那四爷呢？”
“华妃临盆并未提早，”杨圣手轻声道，“那日天格外热，我在华府偏院里的穿堂里乘凉，未时刚过，便有宫里的嬷嬷来报信说娘娘生了个皇子，当日，华美人便升为华妃。”
“她并未怀双胎，那催产药，只能是给别人用了。”
也就是说，四皇子的身世成谜。
袁见远吸了一口冷气，“外祖母也掺和进去了？”
杨圣手却摇了摇头，“不知道，应是没有，当年你外祖母心系你母亲，对华妃姐弟也就疏忽了些，华妃，”他顿了顿，“难免有些怨言。”
“但若说你外祖母对宫中之事毫不知情，那也不见得，若不是你外祖母，我也不会给华妃把脉，更不会给她催产药，”杨圣手揉了揉眉心，“你外祖母算是默许了吧。”
袁见远沉默了半晌，方又问道，“那阿琦后来怎么去了蜀地？”
杨圣手叹了口气，“华妃这胎怀得极凶险，虽平安把孩子生了下来，许是后期思虑过重，不仅大人身子虚弱，便是那孩子也孱弱得很。”
“过了一年多，那梅氏夫妻带着孩子求到了不韦山脚下，还是你师兄刚好从外头回来，领着他们上山的，那小丫头在山上调理了两年，身子渐渐强壮了些才回去。”说到这，杨圣手怪笑地看了一眼袁见远，“有人还偷偷哭过。”
袁见远哪里还不知道自家师父的意思，只作没听到，道，“那就对了，去西丰回来的人说阿琦从小寄养在庙里，原来是来了不韦山。”
“难道是华妃派人去杀梅家全家？”袁见远喃喃自语，随后又摇头，“十五年前既然悄悄送走孩子，如今不可能再多此一举，”他手指轻轻敲在几上，最后的既得利息者是幕后之人，这句话倏地从他的脑里钻出来。
他身子一僵，不可能！
绝不是四爷。
可除了他，还有谁？！
袁见远的心陡然漏跳了一拍。
“见远，见远——”杨圣手瞧着有些不对劲，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哦，”袁见远迷迷糊糊地看着自家师父，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
他自然不知自己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
“你在想什么？”杨圣手关切地道，“师父还以为你的魂被牛头马面拘走了。”
若是平日里，袁见远定会与他这正经不过半刻钟的师父斗斗嘴，可现在，他实在提不起兴致。
他张了张嘴，仍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师父，您觉得梅家灭门之事，可与四皇子有关？”
杨圣手沉思片刻，正色道，“那位四爷我虽只见过一面，倒觉得他不像是那心思深沉之人，若说这一路跟着你去蜀地是另有心思，我却是不信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袁见远，“那心思深沉之人，心里才敞亮着呢。”
袁见远有些狼狈地低下头去，掩饰般端起茶喝了一口，道，“那，那会是谁？”
杨圣手就笑道，“你不过是关心则乱，是谁我不知道，不过，定是当年的知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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