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袁家
“老祖宗，媳妇没听明白，”赵氏脸上一片空白，“真要算起来，世子爷与皇上还沾着亲，怎的就……”
她拧着眉，不解地道，“听说那四皇子跟世子爷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
老太太脸上几不可见地闪过丝鄙夷，她端起炕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这才道，“那四皇子也是个孩子，不过是个玩伴罢了，算不得什么。”
除非，将来让他得了大位。
老太太摸在玉镯上的手就是一顿，若真是如此，那明哥就真要被那个病秧子压得死死的了。她被那个女人压了一辈子，她的孙子怎能被她的孙子压一辈子，她绝不答应。
老太太浑身就散发着阴寒之气来。
“老，老祖宗，老祖宗——”
赵氏有些害怕地轻声喊着自家婆母，这样的婆婆，她上回见到是十几年前。那回是世子爷寒冬腊月落水被人救起，老太太得了消息也是这般让人不敢靠近。
老太太像是忽然又想起什么来，脸上又露出释然的笑来。
“老二家的，你说什么？”老太太又恢复成往日那个和善慈祥的老人，赵氏却觉得心底有些发毛，她胡乱地道，“哦，我，我问，明哥与他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她总算找到自己的声音，道，“明哥的婚事也要准备起来了，亲家那边，礼是不是该厚些，下个月……”
老太太耐心地听着她说起袁见明岳家宋家的红白喜事，笑着道，“你看着让人办便是，礼倒是其次，莫要丢了咱们燕王府的脸面就是，你只管去办，娘信得过你。”
赵氏松了口气，这送礼走的都是公中的账，有老太太的话在这里，将来她也不怕有人说闲话。
婆媳二人又说了一番家长里短的琐事，这才散了。
二人未曾留意，在她们屋外窗棂下清扫着院子的小丫头不知何时也已经离开。
小丫头一路穿过后院，与众丫头小子笑眯眯地打着招呼，最后转身去了前院。
前院一座极清静的院子里，一位约摸十三四岁的男子正临窗写着大字。
只见他眉目清秀，薄唇微抿，似在思量着极为难之事。
“爷，松安院的春雨姑娘来了，”一旁服侍的书童趴在窗棂边，见那位叫春雨的小丫头正伸长着脖子往屋子瞧，笑着提醒道。
男子神色未动，直到最后一个字写完，这才放下手中的笔，眼睛还在端详着大字，嘴上已道，“请她进来。”
书童“暧”了一声，应声出去了。
须臾，那位看着极机灵的春雨被书童引着进来了。
她屈膝行过礼，眼睛却在屋里转了一圈。
男子手一挥，屋里服侍的都退了下去。
春雨这才开了口，“二少爷，奴婢方才听老太太与二夫人说，世子爷的婚事被人搅合了。”
男子闻言，眉头一皱，问道，“这回说的哪家？”
“是井口钱家，说的是钱家的二姑娘，”春雨嘴皮极利索，飞快地道，“二夫人说那钱家姑娘宁死不嫁，钱家老太爷这才没了法子，以八字不合婉拒了王爷。”
男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春雨脸上就飞起一抹红霞，她呐呐地摆着手，说了些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话。
男子哪里会注意道这些，他示意丫头退下，心思已经飞了好远。
上回是张家，这回是钱家，下回是哪家？！
男子轻轻哼了一声，这里头若说没有那正院里老太太的事，他是不信的。
他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摩挲着沁凉的镇纸，忽然高声道，“玉书，你去问问王爷此时有没有空。”
立在外头的玉书答应一声，出去院子了。
二房的偏院里，有人也在说着袁见明的婚事。
“启哥，你也要多去老太太院子里走动才是，你瞧明哥，这世子爷的婚事还没影，他倒是赶在了前头，夫人也不怕人说闲话，”一位鹅蛋脸圆眼睛的妇人拉着位十五六岁的男子劝着。
“姨娘，”那男子却是很不耐烦，“我便是天天给老太太刷马桶，她也不会念我半分好的，您就省省吧，何必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什么冷屁股，”那妇人柳眉倒竖，道，“我当年是老太太屋里的，是她老人家亲自拨给爷的，香火情还是有的，你这孩子，怎的就这般倔呢，也不知随了谁——”
男子不待妇人说完，立马呛声道，“什么香火情，我是庶子，庶子，姨娘，我如何与明哥比，他才是老太太的心头肉。”
妇人一呆，抹起泪来，“是姨娘没用，早知道，你该托生在太太的肚子里，也不用跟着我看人眼色，听人闲话……”
方才还梗着脖子的袁见启蔫了，他姨娘的眼泪若要淌下来，没个两个时辰是打不住的。
他急忙朝一旁服侍的嬷嬷使眼色，示意她赶紧去请自家妹妹来。
“姨娘，你别哭了，我错了，好好好，我待会就去老太太院子里，她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就别哭了，小心爹回来看到你这模样，院子都不肯进了，”男子耐着性子，轻声细语地劝着生母。
妇人打着哭嗝，睁着泪眼朦胧的眼睛，问道，“你真去老太太院子，不骗姨娘？”
袁见启连声保证，“我，我立马就去，不到老太太撵我就绝不出来，真的！”
妇人点着头，眼泪却还在淌着，她边用帕子抹着泪边道，“你爹，你爹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他再不回来，咱们母子三人都要被人欺负死了，呜呜……”
袁见启正焦头烂额无计可施之时，就见一位明艳动人的小姑娘掀帘进来了，他心下一松，救星总算来了。
“姨娘，您怎的又哭了，”那小姑娘拉起白姨娘，又拿起炕桌旁小箩筐里的靶镜来，“哎呀，您快瞧瞧，眼睛怎的肿成这模样了——”
本还在抽噎的白姨娘忙收住泪，夺过小姑娘手中的靶镜就要瞧个究竟。
“姨娘，您今日怕是出不了门了，让夫人见着，还不知会怎么笑话呢，”小姑娘适时又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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