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回来了
王氏的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娘，您就别瞎惦记了，惦记也没用——生死由命不是?要我说，问水丫头脑袋好了之后，就是个犟种，她不服管，我们也不能逼着她呀。”
“娘您没事儿就多看看剩下的这些孩子，晴儿翰群，还有焦阁，嗬！哪个不比问水听话？”
“我眼睛瞎了，能看什么？”老太太幽幽道，“问水是什么样的孩子我清楚的很，老大媳妇，你没事别在这挑拨离间，我心不瞎，用不着你在这多嘴多舌。”
王氏登时就虎了脸，狠狠的瞪了老太太一眼，但口气还较为收敛的道，“娘，那我先去忙了，有什么事儿你只会一声。”
老太太没回应，王氏翻着白眼回到了木屋，一头钻了进去。
住处旁没见到其他人，就连大伯泉天平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泉问水看着老太太孤身一人坐在木头墩上，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但面容还较为干净，她半眯着眼睛，静静地坐着，好像悬崖间，一道已经冻凝的瀑布。
泉问水有些不忍，静静的走过去。
她这具身体的使用时间不长，更多的记忆还是桃宿的，因而对老太太的感情，多半是喜爱，而不是依赖。
可如今看着老太太这幅模样，却还惦记着自己，她当真有些难过。
她走到老人面前，老人微微测了耳朵，似乎感受到面前有人，却没多大的反应。
泉问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感觉大片大片的难过从心头升起，眼眶也有些氤氲。
“奶奶，”她蹲下去，握住老人的双手，低声唤道。
“问水？问水！？”老人惊喜的瞪大眼睛，眼眸之中一片浑浊，灰白的眼球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某一处，里面不时迸射出一些亮光。
“是我，是我。”泉问水安抚道，“奶奶，你的眼睛，怎么了？”
“不碍事不碍事。”老太太慈爱的抚着泉问水的双手，“老了，不中用，眼睛也不好使了。”
“怎么会这样呢？”泉问水难过的问，“奶奶，我来帮您看看眼睛吧。”
泉问水仔细的检查了老人的眼球，眼眶，舌苔还有脉搏，检查出来的结果让泉问水微微松了口气。
“奶奶，您这是急火攻心，”她放开老人的手腕，将老人的手心握在手里，“不碍事的，我给奶奶配几服药，奶奶按时喝下去，很快就会痊愈的。”
“问水这么厉害，还会看病啦？”老人显得很高兴，“奶奶的病治不治也不打紧，只要问水安然无恙就好了。”
“奶奶，药是一定要喝的，”泉问水想起刚刚王氏的做法，抓着老人的手掌瞧了瞧，几不可闻的闪了闪眸中的锋芒，沉声问，“奶奶，家里人呢？大伯和五伯他们呢？”
“出去找吃的啦，”老人叹了口气，“这些日子，那些熊肉吃的差不多了，家里实在没有东西吃，你五伯带着弓箭，和翰群进林子打猎，剩下的几个人，在林子里挖些野菜，总要活下去的不是？”
“问水，你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这些天的大雨，你有没有饿到肚子？”
“奶奶，我很好，我饿不到的。”泉问水说着，拿出包袱里的东西，“奶奶你看，这是我从山上找到的土豆和桑葚，还有当归，现在夜里湿气重，你让五伯将这个煮水喝，防寒的。”
“欸，好，好，我的问水长大了，有能耐了，弄得到吃的，还看的了病，以后要娶我们问水的人啊，得排好长好长的队伍呢！”
“奶奶，您又笑问水了，”泉问水垂下头，看着老人对自己疼爱的模样，心头暖流划过。
“娘，我们回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来。
“欸，这、这是问水！？”泉天宁眼尖，率先看到泉问水。
“问水，你回来了！”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跑过来，泉翰群惊喜的看着泉问水，“你、你过得还好吗？”
他的面颊上还流淌着汗水，被日头晒得脸膛有些发红，在山里居住的这些日子，已经将最开始相见时，马车里那个白皙文雅的少年晒成了古铜色的皮肤，浑身也散发着一些强壮的气息，与那时的他大有不同。
“我很好，你呢？”泉问水含笑看着泉翰群，还有跑过来兴奋的看着她的晴儿，“晴儿，你们过得还好吗？”
“我们过得都很好，只是一直在惦记你。”晴儿答道，“问水，吃早饭了吗？我们摘到一些地瓜，一会儿给你拿点。”
站在最后的黑胖听到这话，面带不满的瞪着泉问水，似乎泉问水要是敢说好字，她就上去，把她撕了一般。
“我吃过了，”泉问水摇摇头，“我来看看你们，顺便拿点东西。”
"哼！"黑胖冷哼一声，走向泉问水，“你回来干啥？在山上跟情郎呆着，不是很快乐吗？”
“要我说，你就别回来了，泉家可没你这么行事放荡的姑娘！”黑胖冷声道。
“泉焦阁，你给我闭嘴！”泉天宁怒吼一声，“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没规没矩，滚回去！”
老太太听到黑胖这些话，脸上有些着急，双手紧紧抓着泉问水的胳膊，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我就是来说这件事的。”泉问水淡然的扫了一眼众人的反应，“奶奶，大伯，五伯，五婶，这些天相如师傅的身体好多了，现在我足以证明，相如师傅不是染了瘟疫，只是中了毒，双腿还不太便利。”
“我是来和几位长辈商量，在西宁城开放之前，让相如师傅和我们住到一起，这样多个人手不说，互相也有个照应，奶奶，大伯，五伯，你们说呢？”
泉问水的姿态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女儿家的羞赧与娇涩，再说起楚相如的时候，模样从容磊落。
泉天宁下意识的便想说好，但看到一旁的大哥还没发话，开口问道，“大哥，您怎么看？”
泉天平捋了捋下颌的胡须，探究的看着泉问水，问，“问水，别嫌大伯多嘴，大伯问你，这些日子，你和楚相如，是怎么住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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