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蛇仙子
“二婶儿,快起来了!”萧玉台扯扯黄二婶的衣裳,再不起来,尹大虎要没命了。
“二婶儿,您先起来吧!我家少爷细皮嫩肉的,可经不住您这一坐啊!”黄瓜瓜掀扯半晌,硬是没拖动黄二婶分毫。
黄二婶一口唾沫吐在了黄瓜瓜脸上,想骂几句狗腿子兔崽子,看着里正的脸色,又憋吞回去。一个矫健翻身从尹大虎身上溜起来,扑通一声又抱住了尹大虎的腿。
“尹少爷啊,你打小就跟着家里人下来玩,我们穷乡僻壤没啥子好招待,可你每次来,二婶都是捡最好的给你,说句冒犯的话,二伯二婶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啊!你就让小萧大夫过去看看吧!”
尹大虎被她一坐,四仰八叉的瘫在地上,这会儿又被抱住了腿,一身黄土,连脸上都是,他自小养尊处优,啥时候在土坑里滚过啊?大叫一声:“谁是你看着长大的?贱民,松手!”
“贱民,叫你呢!快把少爷松开。”黄瓜瓜跟着就上。
三人抱成一团,地面搅起一成灰蒙蒙黄土,萧玉台往后避了避,站的远了些。他就这么一件冬衣,弄脏了也没得换,因此有些爱惜。眼见着那边搭台的青壮朝这边张望,才清声略行了个礼。
“尹少爷,在下萧玉台,村子里的大夫,略有薄学。曾听闻贵族乃是余庆之家,有施恩布德之美,还请您行个方便,毕竟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尹大虎在灰尘里眯了眯眼,睁眼一瞧,一身土啦吧唧的灰色袍子,头朝下,在地下扭了下脑袋,这才看清楚了。
这声音犹如玉珠滚地,这么好听,倒也不负少年。唇红齿白,眼波一转,眉梢别有风流。
声音不错,等瞧清楚了容貌,尹大虎就更生出了点怜惜之情,好好一个小秀才一样的俊雅人物,在这山沟沟里,整天和一群泼妇夯夫打转,岂不荒废前程,当即便拍板了:
“小哥儿生的好样貌,不如和我回了尹家,保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岂不美哉?”
黄二婶一听,着急忙慌的就起身要给尹大虎磕头——别人不知道,村子里的人是晓得的,这位小萧大夫虽然医术高明,人也热心肠,但是有一个要命的缺点!那就是懒!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真是他梦寐以求的好日子,对他的诱惑太大了!
谁料,尹大虎也正想着爬起来看个真切,两人头一对磕,激起无数黄土烟沙,尹大虎抹了抹鼻子上留下来的温热液体,当即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萧玉台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哟,晕血了。蛤蟆是吧?赶紧把你家主子照看着,二婶子,尹少爷同意了,我们过去瞧瞧吧!”
“我叫瓜瓜!”
萧玉台轻咳一声,瓜瓜叫的不就是蛤蟆?“快点动手,天寒地冻的,冻着你家主子,你担得起?”
黄瓜瓜伸手抱着尹大虎滚滚的身子,想要拦着,被自家老子一瞪,也不敢太过,一耽搁,两人已经“假传圣旨”,到了祭台那边。
“看吧看吧!一个假娘皮,一个老娘皮,吓死你们!”黄瓜瓜呸了一口。
这会儿,萧玉台已经看到了铁笼里的黄二伯,形状可怖,都看不出个人形了,下意识就转过身,捂住了黄二婶的眼睛。二婶子隐约看到个东西,也不敢细瞅,趴在他怀里大声哀哭。
涕泪滚落如雨,几声过后,萧玉台手心已经滑腻一片,黄二婶嚎了一阵,猛地一抹泪水,抬眼对萧玉台说道:
“我的儿啊!鹤鹤也到了求亲的年纪,是俺们黄岩村一朵花,要是你二伯有个三长两短,就指望你照顾我们孤儿寡母的了!俺们鹤鹤,你瞧着怎么样?水灵不?”
萧玉台紧锁的眉头猛然变成了哭笑不得。
还鹤鹤……她要真是个爷们,听这名字也不想娶好么?谁家叫媳妇儿天天“呵呵、嘿嘿”的?
“好了,二婶,您先过去坐会儿,我过去看看。”
黄二婶思量了半晌,委实没啥勇气过去瞅瞅,别说,要是这次老头子真大难不死,她还是要搂着睡觉的哩,万一有了心理阴影,咋搂的下手的?
萧玉台安顿好二婶,往那边走了走,下意识摁了摁衣领子下边的玉坠,贴在锁骨中间,暖意沁肤,却并不滚烫。
那几个搭台子的狗腿子看她那副畏缩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小大夫是吧?哎哟,看这细皮嫩肉的,比娘们儿还水灵呢,你呀,要没个胆子,就别过去了,看你这吓的直摸胸口,待会儿被吓晕了,被蛇妖生吞了你!”
几人放声嘲笑,不知是在笑别人,还是掩饰自己内心惊惧。却不知道,萧玉台眼神清亮,心中自有定数。
灵玉不曾示警,那应当不是邪祟。
既然没有邪气,她自然不怕了,施施然从袖子里掏出白布巾蒙在面上,离铁笼还有两三步,就远远的停下了。
笼子里,已经基本不算是个人了。
金黄色的竖瞳,明亮犹如猫眼宝石,只是有些呆滞,间或金光一闪。
浑身长满了鳞片,皮肤肿胀,衣裳全部被胀破了,难以遮体。一条长长的尾巴,伸出到了铁笼之外。
不管怎么样,萧玉台也不能说服自己,这是病吧?
她秀气的眉毛蹙起,心中也有了疑惑——难道真是撞了蛇妖了?
这时候,笼子里的蛇人动了,眼珠也变成了黑色,一看是她,欣喜的挠了挠铁笼,伸出手臂指了指西边。
萧玉台会意:“二婶挺好的,想着招个上门女婿呢!”
“啊啊!”蛇人点点头,安静的蹲在笼子里,眼睛眨过,又成了金色竖瞳。
大约是不担心了。穷山恶水的,黄二婶又是村子里顶彪悍的一个,绝对能撑起一个家。
黄二伯还有意识。玉符也不曾示警,到底怎么回事?
萧玉台站在笼子外,天边有大雁飞过,一声清亮鹤鸣。
她仰首看了看天,笼着手在袖子里搓了搓,微微叹了口气,最后朝前走了两步,蹲下身,用袖子裹着手指,呲着牙小心翼翼碰了一下“蛇”尾巴。
浑身一暖,腿也软了,她一下跌坐到了地上。
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从胸口处的玉符升腾而出,她浑身暖洋洋的,含泪打了个呵欠,恨不得立马就窝进暖和的被子里,蒙头睡上一个饱觉。
这玉符的反应……这么温暖舒适,绝对不是邪祟。
不得不说,萧玉台某些方面还有些大愚至勇的绝妙秉性。得知此物不是邪祟,反而清圣之气袅袅,便默认了,这东西肯定不会害人。
可黄二伯的样子,难道是蛇仙?
萧玉台蹲在地上,偏头瞅着笼子,暗暗思索,那这蛇仙究竟是要干嘛呢?
她虽然有一块灵玉,可圣人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因此这些事情乃是一窍不通,前头十余年又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能凭着和黄二婶打交道的经验,猜测下这位蛇仙大人的意图。
那么意图是啥呢?
费这么大劲儿,不可能是单纯的想让黄二伯死吧?
黄二伯也算是黄郎半老,黄岩村里小寡妇们争着叫挑水的对象,莫非,这位蛇仙乃是一位女子,也看上了英俊的黄二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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