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丁妙
第二百三十六章丁妙
张永明见她嘴角还粘着一块白果壳,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摇头道:“不是。葛进士今年已经四十五,却一直没有孩子。年前,他纳了个妾室,被抢走的是他的妾室。之后他就来大人那里备过案了。那小妾随后就被他卖进妓院了,只不过毕竟丢人,所以,没有公之于众。”
“所以,从年前就开始了?”七斤若有所思。“你可有这半年来成婚的人的名单?”
张永明道:“今年是闰年。所以,成婚的人并没有几个。因为临安县有闰年不进新人的习俗……”
七斤打断他道:“这就是怪异的!临安县闰年不进新人,这是老早就有的传统,怎么会有人在闰年成婚?尤其是娄知县,他虽然是个外来户,可李员外是本地豪绅,家底深厚,怎么会选在闰年嫁娶?太怪了!”
张永明与七斤都是灵光一闪:“如此说来,让他们改变主意的人,就是关键!姑娘真是神了!我思考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半点头绪,却被姑娘一语点破……”
七斤不耐烦了:“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是谁?”
张永明见女子眉目冷厉,明明是惹人的丹凤眼,偏生多了一份凝然神动,不由低了低头,不敢再直视其丰神:“我猜,许是丁道长。”
“就是那个贼眉鼠眼瘦不拉几的道士?”七斤微微颔首:“不错,我瞧过几眼,看他装神弄鬼的样子就觉得烦。”
萧玉台默默的嗑着白果,见这两人越聊越投机。七斤乃是圣人面前的密探,三言两语就定下计策,让张永明好好养伤,她出去先打探一番。
临出门时,萧玉台冷不丁道:“翩鸿照影,浮光掠过,疑是故人来啊!”
七斤琢磨了一下,不太能理解透彻:“什么意思?”
“就是说,瞧着少年郎俊俏无双,好像是小时候见过的小哥哥呐!你顶着人家的银锁看什么?”
七斤愣了一愣,微微一叹:“什么都瞒不过你。烦请萧大神医好好照看他,我欠他的。”
萧玉台道:“看你的样子,不是看上人家了吧?那你要担心点,他看起来是喜欢那种贤妻良母类型的传统男子,未必能接受你……”
七斤哎哟一声,笑着“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胡说什么!我之所以救他,又这么伤心,完全就是因为他带着的那个银果子。”
“怪不得你盯着他看。那银果子圆圆的,中间还有一根草苗,这么一说,好像煎饼裹大葱。”
七斤被她逗的不行,笑闹了一会儿才说起正经话:“那个银果子特别吧?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我小时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家生子,具体是怎么样,也记不清了,就记得我整天被人打骂,半死不活的时候,他们以为我死了,就把我丢了出去。他母亲救了我。我叫他小哥哥,叫他母亲做娘,他喜欢我叫他小哥哥,却不许我叫娘。说那是他娘,不是我的。”
“后来,变故突生,我和她去集市上卖菜的时候被认了出来。那户人家的家丁来要人,她让我跑……我就跑了。当晚我偷偷的回去,听人说,她被人推倒,撞在石头上,当场就摔死了。她死了,我当时小,也顾不上别的了,就逃跑了。”
萧玉台看她神色有点正经,这会儿疯疯癫癫的丫头倒像个正常人了。
“那你就尽力救她的儿子。”
七斤暗中查探,一直到晚上,天已经黑透了才回来。奔波了一整天,一进门就跑到厨房,就着辣椒酱啃了两块大饼,灌了一肚子凉水,才开口说话。
“一整天都没歇口气,这会儿才回来。除了你说的进士家的小妾,还有那个城西的小寡妇,就是你那天夜里碰到的,她成亲之后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前不久她丈夫去亲戚家吃酒,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后脑勺磕在石头上,摔死了。还有今年成亲的另外几家,有两家,好像过的不怎么样,经常打媳妇儿,剩下的几家也时常吵架。最奇怪的是,有一家的媳妇儿,已经坐上了小月子。”
几人心中已经有了疑虑,再抽丝剥茧的一想,这种种异常,与新婚夜新娘子被掳走,都对的上。
“新妇有孕,应该一家都重视才对。怎么会这么容易小产?除非……”
严绪开口道:“除非这家人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师傅,我以前就见过,有一家人怀疑儿媳妇不忠贞,又娶不起新的,就故意让她去推磨,劳碌了几个晚上,活生生的把孩子给累了下来。师傅,您想想,新娘子新婚夜被掳走,又是撞门喜。这家人不想要这个孩子也很正常……可是,那个道士丁妙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张永明坐的久了,背部抽疼,换了个姿势,皱眉道:“这就是最奇怪的。而且,丁妙没有作案时间。至少城南的三家娶亲时,是我和兄弟们巡守。丁道长当时都在为娄夫人诊病,不可能从县衙跑到城南。”
张永明又解释了一下:“娄夫人得的是心疼病,每次都要好几个时辰。所以,我粗略估算一下,动手的应该不是他。难道,他们还有同伙?”
七斤摇摇头:“还是有点不对。之前新娘失踪,没有半点动静,可以假设,这个采花贼把新娘偷出来,然后那个什么以后,又连夜送回去了,所以除了新房内的人知道,根本没有惊动别人。可是这个娄家的二姑娘除外,整整失踪了三天!而且,闹得这么大,娄知县连盖都盖不住了,也难怪他对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你扒皮拆骨了。不仅丢了女儿,还没了名声。他治理一方,结果自己的女儿却被人掳走了……啧啧……”
张永明目露钦佩:“姑娘年纪轻轻,条理分明,永明佩服。不管这事情究竟是谁人所为,看来,这丁道长都脱不了干系。”
虽然有了大致猜测,可众人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多了。
萧玉台看着张永明和七斤别别扭扭的,出言问道:“这丁道长是什么来历?我瞧着他长得跟着黄鼠狼似的,怎么娄知县这般信任他?”
“姑娘……真是风趣。不过,起初娄知县确实不信他。他当时上县衙去,说娄知县之所以没有儿子,是因为杀戮太过,还说,他有个儿子流落在外,非得找回来才能让娄家破灾解厄,否则近年之内,必定有家破人亡之难。娄知县一个字也不信,乱棍打了一通丢了出去。不过这个丁道长也是个奇人,伤好了以后,又好几次堵住了娄广义,胡言乱语,被打了好几回。直到有一回娄夫人犯病,被丁妙给治好了。娄知县就将他绑回了县衙,本来将此人当成个下九流的骗子,可时间长了,竟然对他言听计从,很是信任。”
七斤虽然办案明理,可是人情世故却不太通达。倒是萧玉台和严绪,一下子就听到了事情的关键。
“这娄广义的夫人,是什么人?”
张永明茫然的摇摇头:“什么什么人?和娄夫人有什么关系吗?”
萧玉台看着张永明和七斤如出一辙的茫然脸,叹了口气,解释道:“只是一个疑点。据丁妙所说,娄知县早年还有一位妻子,之后更是抛弃妻子,可现如今对这位妻子却十分着紧,甚至能违背自己的原则,将丁妙这样一个下九流的骗子招进府中。要么,他真心喜爱这位妻子,无法自拔。要么,这位妻子与他利益相关。我趋向于后者,所以才打听娄夫人的来历。”
张永明恍然大悟:“这倒是没怎么听说。只是听闻这位娄夫人是来自京中。原本娄广义是在军中,因战时脱逃,要被军法处置。但之后不知怎么的,就娶了娄夫人,还被发到贫寒苦地做了个小县官。他是三年前来的临安县,这些事情我……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七斤这回机灵了:“是那个娄家二小姐和你说的?”
张永明不好意思的道:“是。她最后一次向我……不是,和我说话时说的,还说我要是娶了她,想做官就做官。至于她父亲,再过两年也能往上升了,有她母亲的关系在,肯定不会只做一个知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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