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钟离诀这几日始终神色怏怏,云易岚看着他也觉得实在有些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了呢?出口询问他也不说。
云易岚就只好让软玉去买了几壶上好的花雕,拿到了钟离诀面前,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谁能料到,趁着夜色钟离诀轻轻一提就将云易岚带上了屋顶,云易岚站立不稳,好半天才稳住自己的身体,见钟离诀已经坐下了。倒是软玉不停地在下面叫:“小姐!上面太危险了,你赶紧下来啊!”
云易岚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也下不来,“软玉,别喊了,把别人叫来看到这样还成何体统?”
倒是钟离诀眨了眨眼,把腿搭在一起,悠闲地打开了那花雕喝了一口,赞到:“好酒啊!”
软玉听了云易岚的话也不再大声呼喊,若是将李老夫人或者李玄白叫来,那云易岚可就惨了!可还是担忧地望着屋顶上的云易岚,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掉了下来。
云易岚见钟离诀这个模样也和跟着他坐了下来,她倒是第一次上这个房顶,觉得实在是有些新奇。
也顺手拿过了一壶花雕,一口喝下去,顿时就被呛得咳嗽起来,要说起来,云易岚也是第一次饮酒,这酒的滋味,倒是不怎么好,辣得冲鼻。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就对上了钟离诀似笑非笑的眼,一张绝美的脸上轮廓分明,在月色下又显得几分纯真,轻轻抿着唇似乎还在回味着刚才花雕的美味,眼睛微眯着,实在是动人心魄,就连云易岚自己也有几分自愧不如,不由得有些恍然,钟离诀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可自己若是不算上一世的年纪自己也不过刚满十八,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也刚刚好。
刚想到这儿云易岚就甩了甩头,自己这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钟离诀却坐了起来,道:“花雕可不是这般喝的,你这是浪费了这壶好酒……”
本来云易岚买回这几壶酒时想的是以姐姐的身份教训他一二,让他说说自己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谁知却被反过来教训了一通。心中也是有些疑惑,这才开口问道:“你现在多大年龄了?”
钟离诀怪异地看她一眼,那么久了她居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年纪?又开口道:“十七。”云易岚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刚才的模样,实在不像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
“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钟离诀问道,觉得坐着不舒服,又躺了下去,看着月色。
云易岚也学着他的样子躺了下去,果然是舒服了很多,道:“不过是突然想起来,随口一问罢了,其实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你这几日怎么了。”
钟离诀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那日花灯节上......遇见的男子是何人?”钟离诀思索了半天这才开口问道。
花灯节?莫非是燕泽章?还是左春秋,又或者是云有宣?想来应该是燕泽章,毕竟那时候燕泽章似乎也对钟离诀产生了兴趣,这才开口询问自己钟离诀的身份。
“那是当今的皇上。”云易岚回答道,只见钟离诀点了点头,依旧微微蹙着眉头:“我知道,我是想问你他叫什么名字?”
云易岚一惊,这寻常人怎么能直呼皇上的名讳,那是大不敬,可钟离诀却似乎只不过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淡淡的开口问道:“就是姓甚名谁。”
虽说云易岚想过钟离诀与燕泽章似乎有什么渊源,可为何他不止燕泽章,还有赵家,几乎都有关联,再说他在自己身边那么久了,可云易岚这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少年,来自何处,年龄甚至经历都一无所知,但不知为何,从初次见面,自己就盲目的信任他不会伤害自己,可这信任却来得一点依据都没有,实在是不相信这是自己的性格作风。
“你可知直言陛下的名讳是大不敬?若是被人听见了,可是要杀头的。”云易岚对着钟离诀一本正经地说道,可钟离诀平日里就是那般桀骜不驯的性子,如今听了这话,照样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挑了挑眉:“那又如何?若是我不愿意的事情,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样。”
云易岚顿时想起了第一次见钟离诀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了起来,“你笑什么?不信?”钟离诀又恢复了刚才孩子气的模样。
“你可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正在被人追杀?”云易岚学着钟离诀的模样轻轻从张嘴从壶中一口,觉得味道有些辣,但是好在没有被呛到,慢悠悠地对钟离诀说道。
钟离诀一愣。随即涨红了脸,反驳道:“那是他们用奸计蒙骗与我,否则区区几个宵小之徒哪里是我的对手?”云易岚对这话倒是不可置否,钟离诀的身手确实是不一般,可究竟怎样,自己倒是还真没见过。
“燕泽章。”
“什么?”钟离诀看云易岚没头没脑地冒出了这几个字,不由得疑惑道。
云易岚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当今皇上的名讳。”说罢又拿起那一壶花雕抿了一口,觉得人生若是一直如此岂不是惬意极了?
燕泽章……钟离诀细细回味着这三个字,觉得似曾相识,可又不知究竟从哪里听过,觉得自己的记忆真是模糊得很,想了半晌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丢到一边,不去也纠结,信手拿起酒壶与云易岚的酒壶撞在一起,“人生的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云易岚却想到了这一句话,又缓缓从口中道出,眯起眼睛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和点点繁星,觉得胸中一片阔然,曾经自己拘泥于相夫教子,就处在神威府一方小小的院子中被人勾心斗角,现在想来真是愚蠢至极,井底之蛙。
可又能如何呢,世间之事不是如同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随心所欲,这侯府也是,若一不留神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她不想再输,也不会再输了。
钟离诀一袭红裳,侧过头见云易岚脸上一片阔然决绝的神色,也不由得心惊,他素来只觉得云易岚聪慧美貌,可也只不过是一方侯府中的小小女子,而自己胸怀五湖四海,总有一天会去浪迹天涯,不会因为什么而束缚了手脚,自然对她们这些胸无大志的人有些微微的藐视,如今看来,却似乎与自己从前所想的并不完全相同。
“你可想过将来要去向何处?”云易岚笑道,也侧过身子望着钟离诀,面上一扫方才的决绝之色,笑得倾国倾城。
钟离诀也抛开了以前的偏见,这人生在世总有一些身不由己,自己身为男儿身还有一身武艺尚且如此,何况这云易岚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呢?况且这身在侯府为侯夫人,外人不知,他却是看在眼里,哪里有别人看来那般光鲜亮丽?也是步步艰难。
软玉已经在底下靠着石桌睡着了,梦里都一直在担心云易岚若是掉了下来可怎么办才好。
“若是有机会,我定会畅游五湖四海,纵横江湖,岂不是美哉?”钟离诀笑起来,弯了弯唇角,尽显风流之色,却又丝毫不见轻浮。
两人对饮起来,钟离诀教着云易岚划拳,拿着酒壶你来我往,好不畅快,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就是这个道理,待云易岚上手之后,钟离诀却怎么也赢不了她了,索性摆摆手耍赖,“不玩儿了不玩儿了!”
云易岚虽说刚刚学会饮酒,可酒量居然也不小,好半晌都还没有醉意,只是脸颊边也染上了一层粉红,月色皎洁,仿佛一个温润的女子,给这夜色蒙了一层薄纱。
两人都没有看到,远处的屋顶上李风白夜提着一壶好酒对着这月色独饮着,脱下了时常穿的盔甲,消去那战场上的杀戮之气,他也不过是个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罢了。
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心事,却都看着这同一片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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