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捡起地上碟子摔碎的碎片，飞过去，堪堪蹭过那裁缝师傅的脸刺进了门框。
“啊！”那裁缝师傅被吓的浑身一颤，再也不敢动了。
我拍着手，笑：“别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来，坐下来，我们来一场平心静气的交流。”
裁缝师傅僵硬着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地极不情愿地朝着我挪了过来，找了个离我特别远的座位坐了下来。
我问：“我再问一遍，有没有见过一个来买小孩衣服的小姑娘？”
裁缝师傅哭丧着脸：“每天来买衣服的人这么多，我哪记得住……”
“嗯？”我又捡起一块碎片。
徐小宝则一副“真受不了你们”的表情，背过身去，扒拉着另一个茶几上所剩不多的点心吃了起来。
我觉得有句老话说得挺对的，有压力才会有动力。或许我手中的碎片给了这个裁缝师傅压力，他额头冒着冷汗，突然大叫道：“我想起来了！今天早些时候是有一个小姑娘来买小孩儿的衣裳，不过当时她似乎是赶时间，卖完就走了呀。”
“你确定？”
裁缝师傅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这是自然，我们这是布庄，打开门做生意的，骗您做什么？你不信去问问，我们皇甫布庄在江南那也是有些名气的，绝对不会做那些坑蒙拐骗贩卖人口的事情！”
“那她出门后往哪儿走了你可记得？”
裁缝师傅哭丧着脸：“英雄！大侠！这你可就为难我了，我只瞧见她出了门，哪儿还记得她往哪里走了！不过……”
“不过什么？”
裁缝师傅吞吞吐吐道：“说实话，今儿早晨顾客并不大，来买小孩儿衣服的更是少。所以我才能回想起姑娘您口中所说的那个来买衣服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您听没听说过，最近有件怪事儿……”
不期然的，我突然就回想起客栈小二哥跟我说的那些事儿。
我道：“你是指外地人莫名其妙失踪不见这事儿？”
裁缝师傅艰难地点了点头，吞吞吐吐道：“您是来找那小姑娘吧……如果我没猜错，那小姑娘也不见了？”
“没错。”
“那就是了。今儿早晨铺子里来了个很奇怪的人，我瞧着有些眼熟，但当时也没怎么注意。现在想想，您口中的小姑娘在挑衣服的时候，他似乎就一直在偷偷摸摸打量着那小姑娘。后来小姑娘结账走人之后，那人也很快就出去了，什么都没有买。”
“眼熟？”我抓住了重点，问：“那个人你认识？”
裁缝师傅咽了咽口水，像是在斟酌着话语：“也不能说认识……”
我觉着，这个裁缝师傅肯定知道什么关键线索，但是碍于那个人的身份并不敢说出来。我决定再给他施加一点压力。
毕竟，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嘛。
我拿起碎片，在木质的椅子扶手上轻轻一划，扶手应声断成两截。
我轻声问：“认识还是不认识？”
裁缝师傅一抖，似乎是想起了先前被碎片所支配的恐惧，他沙哑着嗓子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吐露出来：“那个人时不时地会在这条街上转悠，因为我们这条街十分受外地人的欢迎，所以外地人会比较多，我光是在铺子里都看见过那个人四五次了。他每次也不买东西，似乎是来找人的。我起初没有在意，后来回想，似乎就是在那个人出现后，这里才发生了外地人失踪的事情。”
徐小包吃完了点心，凑过来多嘴道：“你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上报给衙门？”
裁缝师傅苦笑一声：“这官府的事……嗐，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这事衙们是管不着了。姑娘，我奉劝你，尽快离开这里吧，至于你要找的那个小姑娘，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有些不耐烦。
这裁缝师傅唠唠叨叨这么久，还是没有说到重点上。
我问：“那个人的下落你可知道？”
裁缝师傅却摇了摇头：“这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烦躁：“那我要去那里找那个人？”
就在这时，徐小宝语出惊人：“守株待兔呗？”
“啊？”
“方才这位老伯不是说了？那个人会经常在这里出现，那我们就在这里守着呗，老伯既然认得那人的长相，那人要是出现了，就让老伯告诉我们嘛。”徐小宝说的头头是道。
我沉默了下，由衷地感慨：“徐小宝，在这个时候你终于表现的有点像徐孟旭了。”
“……哈？”
“机智又聪明！”
徐小包：“……”
裁缝师傅咽了咽口水，艰难道：“你们真的要在这里守株待兔？”
“当然。”我扔过去一张银票，“这几天我们就住在这里了，吶，这是住宿费，不够再来问我要！”
“这……”
“怎么，不愿意？”我捏起碎片。
“啊，愿意愿意！”
于是，我和徐小宝便从客栈搬到了皇甫布庄。
那位裁缝师傅在这里的地位似乎很高，也许是因为那天我展露的实力令这位裁缝师傅折服，他并不敢短我吃喝，在布庄住的倒是比在客栈还要舒服。
计划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在住进皇甫布庄的第三天，那个人就出现了。
那时，我正在后厢房里和徐小宝争论，究竟是烤鸡好吃，还是烤鸭好吃之时，一个小丫头就急匆匆奔了进来，低声道：“赵姑娘，李师傅让你去前头呢。”
李师傅正是那位裁缝师傅。
这事并不能做得太过打草惊蛇，所以我并没有冲进铺子里抓人，而是打扮成丫鬟的模样悄悄地掀开帘子走进铺子。
李师傅正在柜台前算账。
我走近他，悄声问道：“是哪个？”
李师傅算帐的动作没停，悄悄朝我使了个眼色，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正瞧见一个貌不惊人的二十岁年纪左右的青衣男子站在铺子的西南角，装模作样地挑选着料子，眼神却三番两次地落在一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身上。
“那小姑娘是个外地人。”李师傅悄悄跟我说。
我将那男子的长相记下来，并未动作。
李师傅却比我还急：“你不去抓人？”
“急什么？”我耸了耸肩，“万一抓住了他，他是个有骨气的，不肯告诉我阿七的下落呢？我得顺藤摸瓜才行。”
这事，还是得慢慢来。
那被盯住的小姑娘挑了些布料，欢天喜地地结了账便往外头走，那青衣男子磨蹭了下也跟着出了门。
我顺势跟了上去。
经过这两天的观察相处，这李师傅虽然胆小怕事，但也算是个好人，我要是将徐小宝放在这皇甫布庄，应当是不会出什么事儿。
况且徐小宝年纪小，并不适合跟着我出去冒险。
我一个人跟上了那青衣男子。
果不其然，那青衣男子一路跟随着那小姑娘，再走到一处人并不多的街道拐角处时，他快步上前靠近那小姑娘，袖子快速挥了下，我看见有一些粉末从袖子里飞了出来。
小姑娘一时不察，吸入了那些粉末，身体忽而软了下来靠上了那青衣男子。
这一系列动作快得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发生的，看来那青衣男子做的相当熟练，也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
若是不注意去看，别人还以为是一对大胆的小情侣在街头逛呢。故而青衣男子并未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那青衣男子虚搂着小姑娘，快步走向街角，那里，有一辆马车在候着。
青衣男子将小姑娘送上了马车，之后自己也跟着上去了。车夫一挥皮鞭，马车缓缓启动，朝着东北角驶去。
夜，渐渐深了。
好在马车并未驾出太远，我一路运着轻功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没有把他们跟丢。
借着月色，我看见马车停在了一处四合院的偏门前。
这四合院地处偏僻，周围嫌少有人烟，瞧着倒是个适合干坏事的地方。马车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个青衣男子从马车里钻出，转头抱着那小丫头，从偏门处进了院子。
我想了想，觉得这是个适合干起老本行的机会。于是我等了一会儿，找了一处稍矮的墙，摩拳擦掌，翻起了墙。
这座四合院与寻常人家住的院子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院子里放置着许多架子，看过去，上面似乎是晒着药材，一股并不算难闻的药香味扑鼻而来。
正厢房亮着烛光，我看见那青衣男子敲了敲门，毕恭毕敬地朝着里面说道：“神医，您要的人，我找来了。”
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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