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拍掌
听太子的口风,叶谷心中更惊,“殿下,殿下和岐王少有过往,虽谈不上有交情,但从无过节,切不可因为此事而伤了和气,依臣之见,不若在刺客之事上通融一下,卖个岐王一个人情,日后也好求岐王办事。”
话音落,太子未等说话,在一旁听了许久的林廊开口了,“叶谷兄,林某在诸多事情上都极赞同叶谷兄的观点,只是在此事上,恐难苟同,林某以为,太子完全可以借由此事打击岐王的势力,让皇上对岐王的能力有所怀疑,若因为此事而扯了岐王宵卫军统帅的权位那就再好不过了。”说到此处,林廊兴奋的一拍掌。
难怪太子方才是那种口吻,原来是林廊在一旁煽风点火的结果,叶谷不愿和林廊这种人多费口舌,转头看向太子,“殿下,切莫不可因为眼前利益便得罪了岐王,皇上是绝对不会因为此事而裁了岐王宵卫军统帅的权位的。”
叶谷之所以料定皇上不会撤岐王的职,是因为当下时段,皇上将皇权分散在各个皇子身上,目前太子有高将军的三军拥护,是其中权势最大的,其次是手握西南军的临王,皇上不可能将宵卫军的帅令交给临王,那样太子势力就恐被推翻,亦不可能交给厉王,厉王掌管宜都城戎卫,历来就没有一个人同时掌管着这两个帅令的情况,给在淮地驻守的六皇子是不现实的,更不可能交由到太子手上,若是那样,太子举兵逼宫将防不胜防。
太子却不会理会这么多,更不愿意听叶谷的分析:“在你眼中,谁人都是不可得罪的,本王这个太子之位坐的还有何意思,此事休要再议,叶谷你退下。”
“殿下!”叶谷急切的道。
黎池末两条浓密拧作一团:“还不快退下,难不成还要让人架你下去不成!”
太子连这话都说了出来,叶谷心中一痛,未成想自己会被如此对待,神色黯然的一叩首,却仍控制不住的道:“希望殿下细细考虑臣说的话,切莫冲动行事。”说罢,才缓缓退出门外。
“哼。”太子面色更加难看,重重的放下手中的银筷。
林廊心中暗喜,面上却忧心的劝导:“殿下莫要生气,叶谷兄亦是在为殿下分忧,只是迂腐了些。”
“本王真不晓得,他整日怕这个、惧那个,是以为他辅佐的是当朝太子还是七品芝麻官?!”
太子对叶谷愈是不满,林廊心中愈喜,“殿下若信任微臣,臣愿为殿下鞠躬尽瘁、肝脑涂地,助殿下乘风破浪,登上皇位!”
叶谷是听不到林廊在太子面前表忠心的,此刻的他已经退出了前厅,神情落寞若丧考妣,他不知太子是要冷落他一日?一阵子?还是以后的时光他都将成为幕僚厅内可有可无的人,一个谋士,若失去了主子的信任,又何谈理想和报复,何谈兴邦耀国之业!
颓然走下台阶,沿着玉砖台阶穿回道后院内去,一一行宫女端着木盆从他身边经过行礼,叶谷有气无力的一抬手,示意她们起身,视线无意识的落在那盆中的水上,眉头蹙起:“你们从何而来?这是什么?”
侍女们垂首作答:“奴婢们刚从太子妃寝殿内出来,这盆中是太子妃的洗澡水。”
那盆中水弥着淡红血腥之色,让叶谷的神情又肃清了几分:“太子妃……,她可还好?”
心下都知叶大人是太子近前最得力的谋士,不敢相瞒,侍女咬了咬唇,道:“府上的太医刚诊过,是些皮肉之伤,不会危及性命。”
皮肉之伤这四个字,可轻可重,叶谷看着那满盆血水,便知情况不会乐观到哪去,身为一个外臣,太子寝宫之事他不应过问太多的,垂手道:“你们要尽心照顾太子妃,不要有丝毫怠慢。”
侍女们连忙应下,叶谷朝着寝宫方向深看了一眼,昨夜那单薄的天紫女子呼救之声仍在他眼前,他衣袍下襟上还有她的泪渍,只是,他无能为力,沉沉的垂首。
紫未晗气息游离,神情木讷的躺在床榻上,任凭着榻前侍女在帮她擦身上药,药水涂在伤口上如针尖戳肉般疼痛,却没有令她眨半下眼睛,在痛,也不会有昨夜痛。
侍女们看着毫无反应的太子妃,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太子妃许是被太子惨虐致傻了。昨夜寝殿外守夜之人都听到里面痛苦的呼救声。太子的近身内侍硬着头皮,道:“太子……”其余的话还没等说出来,便从内厅内飞扔出来的茶杯吓得又退了出去。
故此,众人无人敢开口,只能捂住耳朵不想去听那让人揪心的呼救之声,所以,都已经对里面的情况有心里准备,却仍是被惊骇到了。
众人都记得今晨打开寝殿的门,里面是何等景象:太子已经神清气爽的站在厅前由侍女服侍穿戴完毕,里间内却难以入目,太子妃昨夜穿的轻纱睡裙被撕裂的遍地都是碎布,有的布块上还沾着血渍,床帏一面被扯落,半垂在地上,地面上还有碎木屑,众人都疑惑这木屑是从何而来,就看到了残败的凳子被飞踹道一边,木腿上有血渍,。
半横在地中间的桌子上,太子妃赤身裸体的瘫软在上面,身上一片青紫,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嘴角亦是青紫的,脖颈上又被掐过后的紫圈,桌子上大部分的血迹已经干涸,仍有一滩仍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
侍女们捂着嘴往里面走,待走近,太子妃下身的景象更让众人不忍的闭上了眼睛,有一个年岁小的侍女抖得不能自持,险些端不住盥洗的木盆,战兢的小声问道:“太子妃,是不是死了?”
管事宫女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上前伸手探了一下太子妃的鼻息,发现虽然气息游离,但仍有鼻息,忙让众人搭手将太子妃抬到软榻上,刚一放下,软榻上的锦布便被顷刻间染成了血红。
急唤来太医诊治,好在太医说,太子妃只是晕眩过去,并不会危机性命,众人才微微安心,怜悯的为太子妃擦身上药。
上药之时,太子妃幽幽的睁开的双眼,眼底血红没有一丝焦距,木然的盯着床顶的木板。
榻前的侍女们都想着:这辈子,她们宁愿不享受太子妃的这份荣华,也不要遭受太子妃所受到的这些罪。
“今天是第几日?”紫未晗嗓音嘶哑如破旧风箱一般,让侍女们几乎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太子妃,你说什么?”侍女闻声,俯身将耳朵贴到了紫未晗的嘴边。
“今天是我来这里的第几日?”紫未晗勉强发声。
“第三日。”
紫未晗的眸中充满了绝望的神色,才第三日,恍如过了三百年般漫长。艰难的再度开口:“你们可否帮我送一封信。”
侍女们闻言皆已经,眼底有骇色,无人敢搭言。
紫未晗久久未听到有人回话,眼角滴出串串泪滴,想必她就算死在这里,应该也无人知晓吧。
年岁最小的那个侍女,见到这一幕,仗着胆子说道:“奴婢愿意帮太子妃送信。”
其余众人皆一副你不想活了吗?的眼神看着她,若是被太子知道了,后果一定比此时的太子妃要惨千万倍,被活活的剥了皮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那小侍女也十分害怕,当时攥着拳,仗着胆子说:“太子妃太可怜了……”
紫未晗眸光终于有了变化,艰难的侧过头看向她:“谢谢你。我现在不能写字,你就送一封空信到厉王府上就好,交给厉王妃,就说是我送的,她一定会知道是什么意思。”昔小玲那么聪明,一定会猜到她的意思的。
“好。”小侍女应下,另一个侍女有所动容,说道:“这件事还是交给奴婢吧,奴婢有一个同乡在厉王府上当差,会方便一点。”
紫未晗点点头,眼中有感激之色,却无力说出些什么,又昏昏的睡去。
信是下午时分送到了,昔小玲正在摆弄着侍女们自外面剪回来的寒梅,那个侍女便连同一封信一同交到了她的手上,“王妃,信是太子妃派人送来的。”
昔小玲闻言眉心微动,拆开了信,正反两年都看了一下,宣纸上空无一字。让她有丝不解。“送信的人可有说什么?”
那侍女摇摇头,“只说信是太子妃交给王妃的,其余什么也没说。”
“好,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昔小玲捏着手中的空白的宣纸,想起那日南湘门前紫未晗说的事,难不成,她此刻有危险?
她和紫未晗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亦没有血缘之亲。太子又戒备厉王,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插手太子府之事。只是,紫未晗那日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在她的眼前晃动,她仍记得她浑身颤抖的无助表情,幽幽叹了一声气,“元宝,备轿去太子府。”
沁随行在侧,自宜都城西南的厉王府去往中心地带的太子府,越往前走街道越繁华,但玉白的太子府围墙外的人却越少,软轿在太子府门前落下,昔小玲扶着沁的手下了轿子,软靴落地,发现地上白玉砖缝隙之间有难以冲刷掉的血红之迹。
昔小玲柳眉微敛,一抬手吩咐道:“叩门。”
府门开启,元宝将拜帖递上,那守卫之人见到拜帖上封印的是厉王府的章,不敢怠慢,一面让厉王妃一行人入了府,请至到前厅内,一面着人去请谋士叶谷,太子不再府上,这等事情,还是要叶谷大人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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