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翻天覆地
只见她,边说着边摆弄着手上鲜红的蔻丹,那纤细白皙的手看着细嫩柔软,可结合她的话听,偏让人觉得这手能翻云弄雨,翻天覆地一般。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从未听他提起过此事。”黎漠秦眼神还在看着那手,说话有些轻微的不连贯。眼睛自手上移开,看向她的脸,想起了七哥信中所写的那句话:人间天上,只此一个,才智心计,绝无二人。
他竟然真的有些相信她是七哥的盟友了,“七哥临走前都和你交代了什么?”父皇寝宫忽然关闭,紧急调动了亲卫军驻守宫门,黎漠秦猜测不是父皇忽然遇了刺,便是生了重疾,才会有如此异动,可七哥又远在几百里之外,今日赶不回来,所以他想问她,七哥临走前有没有交代若是遇到紧急事情要如何处理。
他神情凝重,是认真的在问她此事。
听见他如此问,昔小玲回想一下临别情形,竟然在如此严峻时刻笑了,“他交代我别轻易就死了。”
黎漠秦不知怎地,忽的就脱口而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放心,你轻易死不了。”说完觉得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
昔小玲的眸光闪了一下,嘴角笑意犹在,目光却别有深意:“看来你已经开始了解我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还有句话说的是:红颜薄命吗?”说完这句,他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他其实只是想说她之所以说她是祸害,是因为她的美。结果话到了嘴边,竟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有些懊恼,那日还说江屏学识不见长进呢,怎么一遇见七嫂,他不仅学识没有长进,还有倒退的趋势。
昔小玲看着他尴尬的神情,觉得甚是有意思,“红颜薄命?薄命恐难说,但我绝不是红颜。”
红颜是依附英雄的牵牛花,她恐怕只生了红颜的姿色,却没生得红颜的好命,她这一生都不会绝对依附别人,不是因为没人可依,而是她不信任他人,就像她对黎墨武,虽然是生死相依的盟友,她仍会留有后路。恐怕,就算对方是紫圆缺,她也会如此。这种警惕性,是环境所迫,曾经逃亡的那段时光在她生命中留下太深刻的记忆。
“不不,你是红颜。”黎漠秦连忙肯定,其实他是想肯定她的美貌。
昔小玲闻言挑眉:“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一定薄命吗?”
“呃……”漠秦挠挠头,“算了,我还是少开口吧。”多说多错。他能轻松的应对许多人,但是一面对七嫂这双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秘密的双眸,他就有些乱了分寸。
小玲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他多做探讨,当前情况似乎没闲到应该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话题上。“宫中的情况岐王能控制多少?”
岐王?她连岐王牵扯其中都知道?
提起岐王,黎漠秦轻叹了一声:“原本以为宫中尽在二哥的掌握之中,可目前看来并不是这样,父皇有一队亲卫军,今日悉数触动,将父皇的寝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旁人根本不得入内。只有皇上的命令才可以进出,到目前为止,里面什么情况都打探不出来。”
事情一旦发生,这样出乎意料的情况便会层出不穷,就算黎墨武筹划的再周密,终究会百密一疏,况且,黎弥在王位上四十余年,早就将他身后事缜密的安排好,不可能轻而易举就让人钻了空子。
如今看来,皇上就算将权分给了各个皇子,仍旧是不全然放心的,对黎漠岐掌管宫中宵卫军是有所防备的,不然就不会突现这一队训练有素的亲卫军了。
既然他对黎漠岐有所防备,难保他不会防备其他人,情况便变得更加不明朗了,不可预知的变数会变得更多。
昔小玲因为黎漠秦的一番话而陷入沉默,黎漠秦同样也陷入了沉默,和昔小玲担心的不相同,他担心的是六哥能否将指令顺利传达出去,即使传达出去,他手中的兵力能否拖制的住高家的军队。
心中这么担心着,便有些坐不住了,他要赶去六哥那里,做最后的确认。就在他刚要起身之际,一直沉默的昔小玲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猛然抬头说道:“我们都分析错了,明日是皇上的寿辰,皇上若是要易位,一定会选择在明日寿宴之上,他会将所有人都囚困在寿宴之上,以防所有变动发生。所以,皇上就算今日病重,也会压住所有的消息。”
说到这,昔小玲的神情忽的又闪了闪,她又想到了另一种情况,细思甚恐:“若皇上今日并没有病重,那么他摆出这样的镇场是为了……”
她没有说完,抬眸对上黎漠秦惊恐的双眸:“是为了看清人心。”
越是深思,便越觉得这种情况最有可能,那么……黎漠秦看见昔小玲看着他的眼中流出担忧神色:“我如此急匆匆的赶来厉王府,我……”
昔小玲替他将没有说完的话说完:“你已经在皇上要慎防的名单之上,恐怕皇上连黎墨武也一同起了疑心。”
黎漠秦猛一拍额,他还是太过年轻,太沉不住气,一点风吹草动便匆匆的跑了出来,连带着七哥一同受了牵连。
小玲看着他懊恼的是神色,却想到了另外一面:“还好,还好你还没有去临王那里。”
她竟然连他要去临王那里的心思都已经勘透了,黎漠秦觉得父皇的心思深沉的让人心惊,眼前这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就能想到这一层,才更让他觉得心惊。
还好,还好,他看着昔小玲幽静如深潭般波澜不惊的双眸,还好她是七哥的盟友,而不是站在七哥的对立面。
虽然她将乐观的一面说了出来,但黎漠秦仍旧面色颓然:“终究是连累了七哥……”此事非同小可,七哥谋划这件事这么久,在父皇面前扮演一个风流不务正业的皇子,在太子面前扮演兄友弟恭的贤弟,就要被他的一处疏忽而毁于一旦,他怎么能不愧疚自责。
小玲看着将脸埋在掌心中的黎漠秦,淡淡的说道:“现在悔不当初,不如想想该如何补救。”
黎漠秦闻声抬起来头,“该如何补救?”
昔小玲从座上起身,慢慢的在厅中踱步,身姿犹如置身于后宫花园内信步闲庭。气度却恍若指点江山的帝王一般。“皇上已经疑心你,之后你的一举一动恐怕都会被人紧密监控,你的行动便会受到阻碍。”
这一点黎漠秦已经想到了,淮地的命令又该怎样传达呢?
小玲视线拂过他的脸,心中早有了主意,只是,她不会主动开口要,她要让他自己说,主动将手中的指挥符送到她的手上。紧接着便循序善诱的说:“不单单是你,明日出席寿宴之人,都将会受到皇上的监控和困囚。从宫中向外传消息已经难上加难,更别提再将消息从宜都城传出去,明日的宜都城一定如皇宫一样加强戒备,固若金汤。”
随着昔小玲的声音,黎漠秦脸上焦色越来越浓,现在她只需要放上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便好。“所以,城中势必要有一个既能和宫中联络,又能与城外交接的人。这个人必须值得信赖,因为这将是整个计划最关键的一环。”
黎漠秦的目光果真不出她所料,慢慢的凝在了她的身上:“明日你一定借故不会入宫参宴。”
“我一个他国郡主,手无寸铁,有无强族可倚仗,就算称病不入宫,皇上也不会疑我。因为他坚信我不会成什么气候。”她当然不会入宫,她要在宜都城城门中给这场宫变添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她要为黎墨武登皇之战送上最有利的东风。
“难道还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吗?”黎漠秦像是找到了迷宫的出路一般,眼睛中都放着光亮:“你是一介女流,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皇上亦不会对你有所防备。你一定有办法和宫中联络,也能和城外的人交接。而且,我信你。”漠秦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说来真是奇怪,这才是第二次见面,他就信她。她有镇定人心的力量,仿佛能卷动整个磁场。
“信我什么?”小玲挑眉问。
“不知为什么,我有直觉,你将是这场宫变决定成败的一环。所以我信你,也信我七哥的眼光。”想到黎墨武,漠秦从怀中掏出淮地封地的指挥符放到了身边的案几上。指挥符长如半根筷子,三寸宽,只有半个手掌的厚度,颜色如竹,上面镌刻着繁复的花纹,花纹的右下角一个飘逸飞舞的‘秦’字。
漠秦看着指挥令说道,这令不仅能在淮地畅通无阻,还能调动淮地的自卫军。父皇下旨命令控制自卫军的人数,却没办法控制自卫军的质量。所以别看淮地只有两千余人自卫军,但各个都是精兵良将,不能以一敌百,但上战场,以一敌十是绰绰有余的。
说起自卫军,黎漠秦的眼中有异样的神采,这几年,自卫军的集成是他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他敢保证,自卫军的骁勇一定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黎漠秦手中还有这样一支军队有些出乎她的预料,原来眼前这个少年,为了这一时刻,也准备了很久。她记得关于他的调查内容:他出生不到一个月母妃便死了,被送到一个不受宠的秀妃那里抚养,九岁之时险些中毒而亡,后被南胡王送往淮地,名义上是封地为王,实际上是送到一位老臣家中抚养。在淮地中的事情无从探查,但绝不会过的太舒坦,淮地虽不是边界,也是极其穷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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