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遭遇不测之人
此时此刻,被紫圆缺以为遭遇不测之人,此刻已经到了距离乌孙山山脚三百里的地方,已经疾驰了一夜,竟还没有丝毫要停歇之意。
情花在马背上颠簸,觉得这三天三夜的赶路几乎要将她五脏六腑颠的错了位,让她难以吃消,而奔驰在前的桓郡主,似乎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坚持,让情花除了敬服的把玩权术之外,对她又有了另一种认知。心中暗暗的觉得,南胡的皇后之位,一定要这样的女子才可般配。
南胡又下雪了,白如鹅毛的片雪和冷冽如刀割般刮来的北风似乎是这个多事的冬天的主基调,为一路奔驰的人增加了万般的阻力。
此刻若有人自天际俯视而看,便能看见南胡的疆土上,日夜赶路的两列人马,分列在两路人马之首的人,不同的性别、不同的身形,却都向着同一个方向奔波,都穿着一身墨袍,被雪沫点缀出斑驳的花纹,竟奇妙的有些相似。
又是一个上午的驰骋,元宝已经可以见到横亘在眼前延绵不断的乌孙山的全貌。元宝的故乡底州,毗邻朝音城,而朝音城背靠着的便是乌孙山,两城相邻甚近,故而元宝是看着乌孙山长大的。
他离乡很多年,再也没见到过乌孙山,此时再见到,觉得分外亲切,心头涌上难掩的激动之情,促使着他跨马加鞭急追上最前端郡主的马匹,和她并排行进,“郡主,今天日暮之前便可以赶到山脚之下。”
此时的昔小玲心中同样涌动着激动的情绪,这情绪一方面是来源于她见到了熟悉至极的乌孙山,更是因为能见到昔家军,那支由无数姓氏组成,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军队。“三天时间,虽然赶得很急,但还是让他们久等了。”
昔小玲话中的‘他们’指的是昔家军、乌孙山、更是朝音城里面的所有人。
她没有说明这些,但是元宝却完全明了,“是啊,让他们就等了。但是,就算等的有些久,他们心中却知道,郡主一定会来。”
有如此懂她的忠仆,一番话说得她心中畅快:“是啊,等久不要紧,只要知道一定回来便好。”虽然她已疲惫至极,心中却激情涌动,“驾——”紧一勒马缰,让骏马耗尽全力的驰骋,她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于此同时,距她五百里远之外,黎墨武的人马亦在日夜驰骋,因为队列中都是最精壮的马匹和男儿,所以,虽然落后她一天才赶路,却已经追回了一段距离。
“皇上——”江屏因为要亲自去给临王送事关南胡朝政的密诏,故而并没有同行,此次随从的是黎墨武的另一个亲信侍从。
黎墨武并没有因为他的声音而勒停马匹,他此刻只想快些追上那个该死的女人。侍从见状,只好拼命的抽打马鞭,才使得自己的马匹和皇上的马匹有一瞬间的交汇,将手中的密信连忙递上。刚递上密信,马匹就瞬间落后了皇上骏马的半个马身,忙禀明:“皇上,是边界的密函。”
在颠簸的马背上展开信函,是关于昔家军的动向,南胡的边界巡卫军探查到昔家军借着雪墙的掩护,秘密的转出人马,不知向着什么方向,同时动机不明。
黎墨武冷哼了一声,在他这里,方向明确,一定是前往乌孙山脚,动机明确,是要前往朝音城。
边界是无人知晓他此时的动向的,所以信是送往宜都城,又被江屏秘密的送往了此处,所以,信上的信息是有滞后性,昔家军驻扎的边界离乌孙山并不远,此刻昔家军一定已经到了乌孙山的山脚下。
想到昔小玲要带着这支军队入乌孙山,黎漠厉神色中透出掩不住的担心。这个笨蛋女人,她以为乌孙山中由昔家狼昔占领,所以有恃无恐,却一定没有想到乌孙山毗邻乌古山,乌古山此刻有异动,山中的食人野兽难保不会跑到乌孙山里,她是不要命了吗!
乌孙山一面毗邻朝音城,另一面接壤南胡鲜有人经过的荒芜戈壁。故而,昔家军两万士兵囤聚在此,并没有人留意,也丝毫没有消息传出去。
昔家军的首领——成翼帅领两万精兵与清晨之时到达此处,下令众士兵驻扎休整,以等候桓郡主的到来。
“成将军,小郡主真的还活着吗?”问出此话的人,是成翼的部下,昔家军的副将李培。几年前昔家被诛,他人在苍耀城内,目睹了全部过程,他想冲上断头台,但当初军队被遣散之时,曾下过死令,昔家血玉不见光,昔家暗卫不现世。所以,昔家全族被诛之时,之所以这群人没有暴露任何踪迹,皆是因为都谨记这条死令。
以当年诛杀的力度,昔家很难留下活口,连身强体健的小世子昔恒少都坠崖而亡,体弱多病的小郡主昔小玲怎么会存活下来呢。所以,当天紫皇诏令从民间迎回昔家余脉桓郡主之时,他是不相信的。
不仅他不相信桓郡主会是真的是昔家小郡主,昔家军里很多部下都不相信。但昔家血玉一现世,他们都不迟疑的聚集在了一起,只为万一的可能。
就连将军成翼,亦不是十分相信的,听到李培的问话,他目光悠长的看向飞雪的荒原,“是不是真的还活着,这不是马上就见分晓了吗。我希望她是真的活着,从前,昔王和王妃最爱的便是这位小郡主,若是她真的活着,也能慰藉王爷和王妃的在天之昔……”
李培闻言,亦是回想起了曾经的往事,当年王妃诞下龙凤胎,朝音城内一片欢呼沸腾,小世子机敏昔动,继承了王妃的眉眼,亦有昔王的骁勇胆识。小郡主因体弱多病,常年养在王府之中,虽很少有人见过真容,但昔王每每提起,言语间都有掩饰不掉的宠溺。想起了这些,李培感慨的说道:“若小郡主真的还活着,那当真是昔家的幸事,是我三万昔家暗卫军的幸事。”
话音刚落,巡探的先行军排头兵急速跑来,急喘着气:“报告将军,前方有三人驾马向着我军方向奔驰而来。”
成翼和李培同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可看清来者何人?”
排头兵摇头:“风雪太大,相距有一段距离,看不清面容,也辨不清男女。三人的速度极快,用不一会儿,便会到我军驻扎之地。”
李培侧头看成翼,“将军?是戒备还是?”
他话音落,成翼还未等发话,便又有一排头兵匆匆入帐,来的比先前那人还急:“将军,将军,有三人驾马已经跑近到了我军驻营之地,为首之人,手里拿着红色玉牌,一路疾驰而过,属下辨不清面容。”
一听到这话,成翼和李培相对一视,同时说道:“昔家血玉!小郡主来了!!”说罢,成翼对那排头兵吩咐:“通知全军,列队迎郡主!”和李培急匆匆的走出营帐,刚一掀开营帐的幕帘,便听到哒哒的马蹄声,以及勒停飞驰的骏马而发出的嘶嘶长鸣。
成翼和李培抬头看去,先看到一前蹄纵起的棕色骏马,待骏马终落下了前蹄,两人才看清了马上之人,一身墨色斗篷掩去了她的削瘦的身骨,一路颠簸,风鬟雾鬓亦掩在同色的风帽之下,只能看见她露出的白皙面容,凝脂似玉,纤挑远黛眉飞扬入鬓,幽若清潭的眸眼中蕴着姣姣笑意,娇俏的鼻尖,樱红的唇瓣,见两人正在看她,那唇瓣亦勾起笑意:“成将军,久等了。”
成翼和李培见此面容俱是一惊,若之前两人心中有千万般的怀疑,此刻见到她的面容,这张有如昔王妃的眉眼的面容,这张几乎几乎和小世子重叠的面容,心中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了,若此人都不是小郡主,那这天底下还有谁会是呢!
两人刚要躬身跪拜,便见小郡主举手抛过来一红色物件,成翼下意识抬手去接,接到手才看清接到的东西是何物,竟然是昔家血玉,他跟在昔尚王身边六年,昔家血玉他十分熟悉,接到手便知道此玉便是昔家血玉错不了。
小郡主之所以将玉抛过来,定是知晓他曾有的怀疑,让他用昔家血玉来衡量她是否为真郡主,这样一颗七窍玲珑心,像极了曾经的昔王妃。
成翼的视线自玉上移开,抬头去看小郡主,却见小郡主墨色的衣袂在空中翻飞,不用侍从和马夫搀扶,竟纵身跃下比她还要高几分的骏马。这样的情形,竟让他不自觉的就回想起了昔王第一次带年仅四岁的小世子去军营里的情形,小世子骑马而来,亦是纵身跃下比他高许多的小马驹,昔敏之劲,让众人纷纷感慨不愧是昔王之后。
此时见到情形相似的小郡主,成翼红了眼眶,他以为小郡主体弱多病由昔王妃一手教导,应该是一位琴棋书画的温婉女子,此刻看来,她竟也继承了昔王的骁勇。难以自持,成翼扑通一声跪伏于地,身上的玄铁盔甲发出厚重的碰撞之声,双手将昔家血玉捧至小郡主的面前,小郡主接过那血玉后,他双手交贴放于额上,手心触地,恭敬的行大礼:“臣成翼,叩见郡主。”李培亦行同样的大礼,跪伏在他身侧后半步远之处。
昔小玲见此景,眼中亦有温热感觉,只是,纵使有万般感动,她仍旧只会觉得眼眶温热,却不会有泪滴,干涩的感觉让她羡慕那些能用眼泪来表达开心、激动、感动和难过之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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