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热血沸腾
黎墨武是见到了她的神情转变的,就算她将心事藏的隐秘,知他胜过知自己的黎墨武,仍旧明白了她此时所想。
一直轻抿的双唇,渐渐勾起,见到她能平安赶来,他心中也是十分欢喜的。伸手擦了擦她脸颊上因为浓烟而沾上的灰渍:“开心吗?”
昔小玲面容上有笑意,他知道此战对于她的意义,所以不问顺不顺利,而是问开不开心。
笑容越绽越大,没有什么事情比看到仇家身葬火海更痛快的事情了,“开心。”她声音都是轻快的。
“开心就好。”他宠溺的说着。
黎漠秦越过缠绵的两个人,代替黎墨武领兵作战,二十余万人的赶来,让攻城的士气大增,战鼓擂动,众将士们热血沸腾。
昔小玲扫了一眼范阳城,说道:“没想到会在这做小城前受阻……”‘阻’字还没等说出,她视线一顿,又重新的看了回去。
她想看清,方才从她眼前一闪划过的银白色身影,是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人。
当视线再度看向钟楼上定住的那个人,昔小玲的双眸有一瞬间的失焦,真的是紫圆缺……
而那个银色身影,此刻同样的震惊。自她火红的身影出现之后,他就是这样惊诧定在了这。她不应在再朝音城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紫圆缺身边的小武见到昔小玲的身影后,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再看向王爷,见王爷的神情果然一僵。
他越发觉得自己的判断的没错,他家英明神武的王爷,这一辈子致命的弱点就是城下这个穿着火狐裘袍,名字叫做昔小玲的女人。
昔小玲的视线只停留在他身上片刻,就别开目光了。裴邝然的出现,又勾起了她不愿回忆的过往。让她清楚的意识到,她和天紫是对立的两个阵营。关于昔日那仅有的温暖,都已经被底州城内的那一箭所冻结住了。
他要杀她,她就知道会这样。就算那日醉酒后他说过那样一番深情的话又怎样,大战来开之后,亲哥哥和她,他仍旧选择了他的亲哥哥紫玄上,仍旧选择了要守护紫玄上的江山。
她不怪他,也不恨他。她只想视他为陌生人,虽然她清楚的知道她的内心做不到,却仍旧装作已经做到了。
黎墨武一直在留意着昔小玲的神情,他心中猜测过她的各种表情,可昔小玲此刻脸上的表情不再他的猜测之内。
她何时对紫圆缺如此冷漠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黎漠秦指挥攻城后,手段虽不及黎墨武的果断、老练。但城下三十万人可供指挥,他就算谋略不及紫圆缺,却仍很快就取的了进展。
先锋军的英勇奋战,配合着攻城的战车。只听见轰的一声,范阳城那两扇陈旧的木门轰然倒塌。
范阳城内不足三万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黎墨武赞赏的看了一眼城楼上面容沉寂的紫圆缺。
就算他与他战场上分处在两个战营,情场上又是对手,但他不得不承认,他的优秀。
小武看着汹涌而入的南胡军,一脸惊慌的扯着还怔在原地的紫圆缺:“王爷,城门被攻破了,快走。”
可紫圆缺却眼睛看着城下,脚下不移动半分。这样下去可怎么的了啊,若是被南胡军俘虏了,岂会有好下场,忙劝道:“王爷,快走吧,南湖大军已经入城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紫圆缺的视线仍凝在那个火红的身影上。她就是他心口的朱砂痣,是他此生的情劫。
她那冷冷别过去的目光,像是将他打入地狱的诏令。他这一生所有的过往加起来,都难抵得过此刻的绝望。
小武摇晃着紫圆缺的手臂,试图将他唤醒:“王爷,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而此刻紫圆缺的心中却在怔怔的想着:南胡强大,他不惧,可以抵挡。黎墨武神勇,他无畏,可以相抗。而面对昔小玲之时,似乎她的一眨眼,就能控制他世界的光亮。
小武见紫圆缺整个人如魔怔般了一般,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城下那个昔小玲。他心中默念了一遍:王爷,不要怪我……
抬手猛的劈向紫圆缺的脖颈处,紫圆缺整个人瞬间晕了过去,小武忙扶住他瘫软的身体,交于两个手下侍从背着。急匆匆的在前面带路:“跟我来。”
众侍卫誓死追随、掩护,趁着范阳城的守备军和南胡军交战的混乱之际,小武带领众人已经偷偷的从城门逃了出去,一路狂奔,直向着苍耀城的方向而去。
天紫皇宫内,几天时间,丧报频频:先是朝音城启动了守城机关,底州城孙福麾下的岭南军没有攻下半点城池,却损失惨重。
紧接着便传来南胡大军压境,守备军十万人,被击的溃败、逃窜。
再之后,德置郡、今雄城接连失守。连素有天紫第一关的大宁关沦陷。
九原城内粮仓走水,西北十三郡所屯粮草悉数化作灰烬。裴相率领的裴家二十万人的军队,在大宁关内被活活烧没,关内大火燃了三天未灭,几天过去了,裴邝然没有丝毫生还的音讯,从关内生逃出来的人不到五百人。
紧接着范阳城失守,南胡军驻兵阜口城外,未等攻城,城上便悬挂起白旗乞降。
接连的战报,让紫玄上一夕间苍老了十岁,最初接到丧报的时候,他仍有精力在朝堂上勃然大怒,到了最后,他只剩下满腔的怒愤和哀痛。
如今战报再度传来,紫玄上端坐在龙椅之上,颓然一挥手:“念。”
传信侍从展开战报,瞄了一眼皇上阴郁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读道:“吴兴城、会稽城,失守……”
紫玄上本就阴郁的一张脸,听到这话后,变得更加阴郁了,朝中重臣敛声屏气无人敢言。
“有襄王的消息吗?”紫玄上问传信的侍从。
侍从摇了摇头:“没接到关于襄王殿下的任何消息,殿下最后一次出现在范阳城内,率守备军抗敌,南胡破城之后,殿下便消失了,南胡那面没有传出擒获殿下的消息,各地也都没有殿下的消息传入宫。”
紫玄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自从母后得知圆缺失踪的消息,昼夜在凤藻宫内哭泣,他去看过一次,刚一入宫就被母后扯住了龙袍,让他快些将圆缺找回来。他又何尝不想知道圆缺的下落呢。
紫玄上在紫圆缺的事情上还没有头疼完,朝堂外就传来熙攘的声音。殿上寂静无声,所以紫玄上能将外面的声音听的真切。
只听得侍卫拦截的声音:“皇后娘娘,里面正在早晨,您不能进去。”
岳蔷跋扈的声音:“你给本宫闪开,不然小心本宫治你的罪。”
那侍从闻言,有些怯懦,但碍于职责所在,还要拦一拦:“娘娘,娘娘……”
结果自然是拦不住岳蔷的,岳蔷一身凤袍入了朝堂,众臣见状忙下跪参拜。
紫玄上的眉头却紧蹙起:“大胆裴氏,后宫不得干涉朝政,你竟然公然闯入早朝之上,该当何罪?!”
岳蔷双眼不满血色,眼眶肿如核桃,虽然涂了胭脂,却仍难盖住她的悲痛。伸手拂开侍女的搀扶,整个人便如风中残叶一般颓然跪倒在地,对着龙椅上之人深深的扣首:“皇上,臣妾也是逼不得已呀,皇上已经好几天没回寝宫,臣妾无法见到皇上,只好来到朝堂之上,求皇上给家父报仇啊,皇上……”
裴相被火烧死在大宁关的消息一传入宫,岳蔷就悲怆欲绝,昏死了过去。她从没想过,父亲率二十万大军,能轻易就被烧死在大宁关,她打死都不相信。
但接连几天,生还的士兵回忆当时发生的情况时,都说道,当时昔小玲手中的第一根火箭射下,就直中了裴相的衣袍,也就是说,大宁关中的大火,最先点燃的便是裴邝然。
只是一瞬间,他便燃成了一个活人,发出极惨烈的叫声。
裴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病不起,已经好几天米面没进了,相府中白绫素镐一片,昔日热闹繁华的相府,只不过才几天的时间,就车前冷落鞍马稀,光景十分惨淡。
岳蔷连哭几日终于回过神来,她要让皇上生擒昔小玲,然后将所有的酷刑都施在她身上,替父亲报仇。可却连皇上的人影都没有见到。
这些天,皇上吃在勤政殿,宿在勤政殿,后宫的门都没有踏入,她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皇上呢。
左等右等无果,心中焦急,才初次下策,跑到早朝上来。
岳蔷当然知道私闯朝堂是大罪,但她真的是没有办法,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她现在满脑子全是替父亲复仇的念头。已经来不及顾及其他了。
紫未尧也在朝堂之上,看到消瘦、无助跪在朝堂中央的母后,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母后……”
“尧儿”看到跪下来的未尧,岳蔷像是找到了可倚仗的人,抱住未尧的脑袋便呜呜的哭了起来:“尧儿,你一定要为你祖父复仇啊……”
紫玄上头疼的看着殿下跪着的两个人,衣袖一拂,沉声说道:“来人啊,将皇后带下殿前。”
尹公公闻言,忙对禁卫军使眼色,让禁卫军快些将皇后娘娘带走,一面惹怒了皇上。
“皇上,皇上——”岳蔷大喊这被带了一去,跪伏在一旁的未尧见到紫玄上脸上的表情后没敢伸手相拦。但心中却打定了一个主意。将跪伏的身体调正,变成正对着龙椅的方向,深深一叩首:“父皇,儿臣请愿领兵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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