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堪回首
将两人带到厨房舀了水，将两张脏得惨不忍睹的小脸细细的洗了一遍，这才看见两个孩子脸上有抓痕，胳膊上还有几处淤青。痕迹还是新的，看样子是在那边被欺负了偷偷跑过来的。
除却伤痕，两个孩子还是很耐看的，淘淘的两只眼睛像极了莫云钦，黑白分明的眸子，长长的睫毛。而晓禾五官依稀有莫云钦的影子，细看却不怎么像，大概是随了他们的娘。这样可爱的两个孩子怎么忍心说不要就不要了呢？这日子该是过的有多艰难，才能如此狠心。
洗去脸上一层污垢，身上依旧满是泥土，回屋子里寻了一圈没有找到小孩子的衣服，只能将给他们洗澡的念头打掉。一手拉着一个让他们在门边上坐下，然后俯身看着两人道:“饿了吗？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乖乖在这里，莫要乱跑。”
一番叮嘱之后转身去了厨房，晓禾带着陶陶却没有在那坐着，而是紧紧跟在她身后。
子言转身看着两人，两孩子却并不与她对视，垂着眸子，两只手不安的绞着衣角。
子言只得开口道:“怎么了，厨房太热，到外面玩一会，饭很快就好。”
话落音，晓禾抬头飞快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低头闷声道:“我，我可以帮你生火！”闷闷的夹杂着颤意的声音惹的子言心柔软一片，让她无法开口说拒绝的话。只好转身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而后拉过她和淘淘的手一起进了屋。
晓禾看着是个懂事早的，坐在灶台后面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火烧了起来。灶腔里的火映的她小脸通红，子言在前面总是忍不住不时的打量她两眼，可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低着头。莫云钦此次到镇上，心境与上一次完全不同，想着家中那个娇小的身影，一路上健步如飞片刻也不想耽搁。三间几乎要垮的草房此刻仿佛多了颜色，连带的他心里也亮堂了起来，不过是一夜之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因何而来。
家里连吃饭的碗筷都没有，唯一的东西就是寝室里的那张床和床上的一套被褥。要置办的东西太多，似乎哪一样都得在眼下买回去。一时间只感觉自己手脚都不够用了。
记起临走之前子言说的话，第一时间到东边的街头买了十只小鸡仔，而后便直奔种子店。
他长年走镖，为人又实诚，镇上好多人都认识他，也乐意跟他打交道。种子店的老板听他说要菜种，二话不说将铺子里的东西一样给来了一小包，包了一大坨，连称都没有过，连说带笑的将他推出了门。
出了种子店，一刻也没有停歇，将装着小鸡的框子和买来的种子寄在城门口专门替人看车的孙老头那里，而后又进了闹市。
这一段不是卖用具的地方，有绣装，有布店，大大小小琳琅满目。不期然走过一家香粉铺时，脑子里不由自主的便呈现出早上那双白皙的手，想了想掏出四文钱买了一块香胰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难得的挑起了一抹笑意。
人就是这样，一旦决定了好好做一件事情，那绝对是面面俱到，事无巨细。莫云钦在外面飘了这么多年，打打杀杀，风餐露宿，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安定下来过日子，还是未了一个压根不想嫁的女人。
那双拿剑杀人的手，一手提着柴米油盐，一手提着给自家娘子买的东西，冷清的脸上时不时飘出一丝笑意，让人突然习惯不了。
转了一圈把能想到的都买了，零零碎碎去了二两银子，当下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转下去，若是她有需要的东西，改天自己再跑一趟就好。大包小包的刚拎到街口就遇到了熟人，镖局的总镖头林四海。
“林镖头！”莫云钦两手不空只好点头先打招呼。
闲逛中的林四海看到他手中的东西倒是没有介意，伸手捋了捋下巴上浓密的八字胡点点头道：“看你置办的这些东西想必你那小媳妇是愿意和你过了？”
莫子言血溅新婚夜他也是知道的，否则他也不会舍得莫云钦这个左膀右臂。毕竟芸娘是林家出去的，她自甘下贱连累了莫云钦，林家脸上也没有光彩。
提起自家媳妇，莫云钦嘴角再度挑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半响答道：“应该是留下了，还要谢谢林镖头，日后有用的着的时候，只管开口！”而后不再多话，只那样一句话带过。
林四海拍了拍他肩膀：“别这样说，哥哥我有愧，是我们镖局对不起你，等兄弟们找到芸娘和马引元那对贱人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莫云钦摇摇头：“不了，以前的事情我也有责任，过去了不想再提了！以后她好也好坏也罢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林四海看他真的是放下了也只好开口不提，心里却窝火的很，一个是自己女儿身边的丫头，一个是自己镖局的文书，谁能想到那贱婢放着莫云钦不要，和那么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勾搭上。
莫云钦说不提，他却不能就此放下，当初，当初自己看中莫云钦，想将自家丫头许给他。哪知这事情还没开口提，就出了芸娘落水被莫云钦相救一事。
当时只觉得惋惜，加之莫云钦也没有说别的，他就默许了这桩亲事。后来想想，这里面未必没有自家女儿的伸手，芸娘落水一事，怕是她一手安排的，毕竟，她从一开始想攀的就是富贵枝，而不是憨实能干的莫云钦。
莫云钦自然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抬眼看了看西斜的日头开口道:“林镖头，时间不早了，改天我请你喝酒，现在家里那样，得紧着时间收拾收拾！”他家中的情况林四海再清楚不过，听他这话只得挥挥手示意他先走。
莫云钦身上手上挂满了东西，却没有半点要搭个车的意思都没有，健步如飞，明明一个多时辰的路程硬是缩短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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