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赖上了
一晃就过了半月,农忙稍稍过去了一些,好天气也没有了,一连几日阴雨连绵。家里那几亩地的豆子早就收好晾干,莫云钦闲来无事便打理院子里的菜地,再有空暇就是窝在床上跟莫子言腻歪。
莫子言自从那日醒来之后就变的沉默寡言,他若痴缠的紧了就笑笑,没有任何语言。正因为如此,莫云钦心里越发的不安,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能长在她身上。
莫家村这个小山村在阴雨里沉寂,却不知外面各处已是一片惊涛骇浪。
各处的城门口巡逻的士兵皆增加了好几倍,城门口贴着画像,画像上是一个女子,五官不甚清晰,可单凭轮廓,就能感觉出那是一个美人胚子。
画像的旁边是官府贴出来的告示,告示刚刚贴出来的时候引得一大片人去围观。
“这告示上都说了些啥?”
“就是就是,看样子是寻人的,不知道是哪家丢了女儿还是跑了小妾……”
有那不识字的看热闹,总免不了指手画脚议论一番。
几个年轻的学子站在最前面,朗声将告示读了出来,围观的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真是贵人家走失了女儿,还是皇宫里的公主。
“寻到人的赏黄金千两,这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得了吧,大白天就别做梦了,宫里那么多人都找不到,说不定这公主早就被那啥了……”
“嘘!”旁边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捂住那人的嘴骂道:“嘴巴说话不把门,这话能乱说吗?小心你的脑袋……”
人群散去,只留下方才的那几个少年学子,一身青衣,头发皆用湛蓝色发带束着,正是青州临安学院的学子。
其中一个身形肥胖的的少年首先转身:“走吧,宪之,谌年,走吧,明日就要下场了,读了这许久的书,今日去放松放松,我请客,就甭管这些不搭边的事情了。”
那名叫谌年的少年正是莫家村莫云柏的长子莫谌年,长得唇红齿白,从小聪慧,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童生,被举荐到青州临安书院上学。
莫宵和莫云柏父子素来低调,哪怕家里出了这么一个小神童也不曾张扬过。莫谌年遗传了祖父和父亲的稳重,又异常聪慧,即便是独自在外求学也不曾吃半点亏,在一群富家子弟中如鱼得水,毫不含糊。
那名出言相邀的胖子是青州府知州家的小孙子,姓李名耀宗,因着家世和高人一等的体型在学院里就是一混世魔王,就是那些夫子他也不买帐,偏偏莫谌年就合了他眼缘。
从入学第一天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连带着顾宪之,三个人几乎形影不离。
李耀宗相邀,莫谌年从来不会拒绝,只是今日他却意外的摇头:“不了,你和宪之去吧,考完之后我就得回家,趁着闲这半日,我想买些东西给家里带回去。”
“你不等放榜之后吗?放榜之后还有大把时间,买什么不行。”
李耀宗有些不高兴,三个人里就他的压力最大,想着明日的考试他现在就开始头疼,若不能去放松放松,不等明日他脑袋就要大了。
“家里忙,我要早些回去,放榜还有一个月时间,到时候提前过来便是。”
一旁的顾宪之一直没开口,此刻却插话道:“谌年,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你是家里的希望,即便回去怕是也不会让你下地,不如留在这里,待考过之后我们一起找份活干,得些钱也好为家里减些负担。”
莫谌年眼睛一亮,连连赞道:“宪之说的极是,那今日就不提回家的事,依耀宗的意思,出去坐坐。”
阴雨过后天就凉了起来,莫子言虽然出了月子却依旧不能长时间下床,身上已经添置了薄袄,却依旧感觉不到温度。闲来无事她就将箱笼里的碎布收拾出来,在锅里烫了浆糊粘起了鞋底。
她的针线活并不好,绣花打络子倒是可以,粘鞋纳千层底却是从来没有做过。可心里就有那么一个执念,想亲手做一双鞋子给莫云钦。
莫云钦见她这些日子一直郁郁寡欢,难得有件事情上心到也乐见其成,闲来无事还会在一旁帮吗?她穿针引线。
本就手生,被人看着连针都拿不稳了,连推带搡将人撵出去,这才拥着被子重新拿起剪好的鞋底贴合在一起,拿着针一针针的扎起来。目光专注,心却已飞到九天之外。在想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这样的情形已经好些天了。总觉得心里的弦似乎断了一根,怎么续也续不起来。不知道自己是在缅怀前世还是谴责今生。
门外隐隐有些嘈杂声,很快隐去,莫子言手里却是停了没停,仍是一针一针慢慢纳。
隔壁的姜家,姜婆子又一次嚎的震天响,只因为离家好些天的姜永苍回来了,是被人从山里抬回来的。大约是遇见了野兽,全身伤痕累累,还断了一条腿,不过幸运的是命还在。
说是冤家路窄还真是亘古不变的理,莫云钦被莫子言撵出来,刚刚迈出院门就遇上了。
人是张屠户和五叔家两个儿子送回来的,姜婆子在外面一见就开始嚎丧,干嚎了几嗓子之后不知怎么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莫云钦,而后见鬼似得就朝他扑过来。
“莫二郎,你这个畜生,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下的黑手,我可怜的永苍,你这个遭雷劈的畜生!”
莫云钦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眉头拧成了一股绳,压住心头的怒火,免得一冲动将面前这个老虔婆踢飞出去。
五叔家的两个儿子看了一眼躺在家门口无人问津的姜永苍又看了看张牙舞爪嚎叫着的姜婆子顿时头大:“姜家婶子,饭能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说,永苍兄弟是我们在山里遇到的,定是遇见了了野兽,你怎么能往二哥身上赖。”
说话的是老大莫云海,他小莫云钦两岁,平日里跟着莫五叔包些活干,与长年不在家的莫云钦很少有往来。可本家就是本家,何况是嫡亲的堂兄弟,自然容不得外人胡说八道乱编排。
“人在做天在看,莫二郎,你当我老婆子眼睛瞎了,看不出来?不是你上门找事威胁,永苍怎么会离家出走,你就是故意的等他出了门好下手……”
莫云钦的脸此刻已经黑的如锅底一般,恨不能撕了面前这个满口胡诌的老太婆。他上次是翻墙进的姜家,肯定是不会有人看见,只是出门的时候走的是大门,不知道被谁瞧见了。即便被人瞧见,又怎么成了自己威胁姜永苍?抿嘴不语,其实姜婆子说的也没错,自己确实是威胁姜永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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