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没有希望了
莫云钦没有想到昨夜的那一顿饭竟然成了莫子言最后一顿饭，两人相拥睡的沉，他自个儿有早起的习惯，可是又怕自己走开小媳妇又噩梦连连，索性半眯着眼睛搂着她假寐。这一躺就是日上三竿，可怀里的人竟没有半分动静，一直保持着昨夜的睡姿，一动不动。
莫云钦心里突然一慌，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虽说微弱但是还是有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来不及深究，百里擎苍已经下了早朝，带着金不换和一众太医到了外面。
莫云钦挂着一贯的冷面站到了一旁，静静等着金不换给莫子言号脉，末了小老头起身看着百里擎苍：“皇上可要想好了，公主这怕是最后一回了，等她醒来皇上若是还下不了决心，那只能准备后事了。”
莫云钦虽然知道自个儿媳妇时日无多，可没有想到竟然来的这样的快，拧着眉头看着说话的金不换，又看看抿嘴不语沉着脸的百里擎苍，终究没有忍住开口道：“皇上，他说的什么意思？”
百里擎苍回神侧目看着他：“莫云钦，他的意思是文言还有一线生机，端看朕怎么选择，朕如今不知道如何抉择，你是她爱重之人，不如你来说说，朕想听听你的意思。”
“一线生机？什么一线生机？阿言还有的治对不对？”莫云钦心里悬着，目光不停的在两人身上徘徊，生怕方才自己是听错了想多了。
“金不换，把你给朕说的再说一遍给他，看看他愿不愿意让文言受这样的苦楚。”若是能活便巴，若是不能，那可是死无全尸啊，哪怕他是一国之君，心早已经坚硬如铁，也不忍心看着自己从小宠大的女儿最终是这样的下场。
“公主后脑受过重创，脑中淤血，又未得治疗，淤血如今成型，药物已经无法医治。方才老夫把脉，这怕是最后一遭了，血液已经在脑中凝固膨胀，公主再醒过来时必然神色大好，却是回光返照之相，不出一日必定血脉炸开，七窍流血而死。
如今只有一个法子，就是眼下就开始准备，老夫会用刀剖开公主的后脑，取出成型的硬物。这办法听起来骇人，却也是唯一的办法，否则等血脉炸开，神仙无救。”
莫云钦闻言只感觉自己的脑子和心被响雷劈过一般，疼的出不出气来，半天才极其艰难的开口道：“太医，若是切脑，阿言有几成活下来的希望。”
金不换摇摇头：“一成都没有，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从古至今没有哪个大夫这样做过，老夫也是偶尔的奇遇，机缘巧合得了这样的法子，实验过多次，却也都是在畜生身上，试过六回，只有一回成了的。”那只活下来的兔子到现在还是傻的，连眼珠子都不会动，除了有脉搏，吃喝拉撒都不会，跟死了也差不多。只是这会儿这话他不能说，不说就还有一线希望，说了不仅公主活不了，他自个儿也得死。
莫云钦愣愣的站在那里，浑身的力气一瞬间都被抽干了，阿言最怕疼了，切脑定然会很疼很疼。可是自己舍不得她死，虽说黄泉路上可以共行，谁又知道自己下辈子投胎何处，她还记不记得自己，自己还能不能遇到她。这辈子都没有了，下辈子大概也就是痴心妄想了吧？
“今日是最后的机会，公主的经脉已经膨胀，等她一醒，血液再流动，一切都来不及了。”
莫云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捏在了一处，不长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良久之后缓缓开口道：“既然太医有法子，就按太医的意思来吧！。”
“莫云钦！”百里擎苍怒喝一声：“你可要想好了，即便按着他的法子也不一定能救得了文言。”
“我知道”！莫云钦的声音很轻，眸子轻轻闭在一处，仿佛睡熟了呓语一般。
金不换也开口道：“老夫把丑话说在前面老头子我只能尽力而为，即便她活了，或许也会痴了傻了，老夫这把年纪了，生和死都看开了，但是……”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他说不下去了。
百里擎苍也是第一次听他这样说，救活了，也有可能是痴儿，是了，剖开头颅，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有，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疼文言，因为她是皇后唯一的骨血，更因为她的聪慧，皇家若是出了一个痴儿，那还不如死了，否则当年的天降祥瑞之说就成了笑话，百里家必然遗臭万年，几乎是瞬间他心里就有了抉择。
“既是如此，如此，那就安排后事吧，吴培元拟旨，以皇太女身份……”
“不，我不许！”莫云钦突然上前一步死死的盯着他：“皇上，我昨夜说的话永远算数，若是阿言死了，我便替她殉葬，若是她痴了，我便带她离开，照顾她一辈子，只要她活着就好。”他不能理解皇帝的心思，却无法不表明自己的立场。
百里擎苍有些动摇，贪恋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却没有想到原本昏睡过去的人此刻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干净的眸子让他一瞬间无所遁形。
“阿言，朕……”
“父皇，您无需再多说什么，阿言都明白，可是阿言不想死，阿言想活着。若真是痴了，父皇便下旨发丧吧，成全我和相公吧。”到底是一国之君，再多的疼爱也抵不住事实的摧残，到底是自己妄想了。
莫云钦这会儿却顾不得别的，他可是记得金不换先前说的话，莫子言一旦醒来就离死不远了。
“阿言，莫要多说话，你闭上眼睛，先睡着好不好？”话毕，转身看着金不换：“太医，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金不换不知道是不是气的，猛然吹了一口气，胡子一翘一翘的：“急什么？”皇帝到这会儿都没有松口，他即便早有准备也下不去手。
“吴培元，通知程笃隽，让他带人守住此处，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进乾月殿。”百里擎苍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猛然下了决定，心里到底是舍不得，就在方才，他已经有了主意，只要文言还活着，其他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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