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没错我是常闻语
廖归鸿的肩膀比江云歌宽很多,被抱住后,他身体绷了一瞬,很快,他在江云歌耳边叹了口气,面对面坐下两手抓着江云歌的双臂往上抬了抬。
热毛巾被他丢在床头柜上,又一把掀过被子把江云歌双腿盖上。
梦境与真实切换完成时,江云歌想松开抱着廖归鸿的胳膊。
廖归鸿却两手微微在江云歌上臂上推了一下,让江云歌的动作变成是圈住他的脖子。
紧跟着江云歌腰背一紧,被廖归鸿反客为主的抱了个满怀。
本来做了个很可怕的梦,在梦里江云歌恨不能死死抱住缩小版的廖归鸿,分清现实后这种情绪迅速抽离现在已经无影无踪,可拥抱的姿势由他发起,又被廖归鸿行云流水的调整了一遍,眼下后背正被轻拍着安抚。
受惊的病号求安慰么?这是什么鬼情况?
进退两难啊,主动抱人已经够神奇了,要是再像弹力球一样马上弹开,岂不是更莫名其妙?
都能听见廖归鸿在耳朵边的呼吸声了,好像他脸还朝这边偏着,气息就吹拂在江云歌脖子上。有点热,有点痒。
“为什么?”低声的轻问在江云歌耳畔引发出共鸣的轻颤。
心里别扭于当前的动作,江云歌扭了一下肩膀问:“什么为什么?”
可以说是做了个噩梦醒了认错人了,也可以说发烧烧糊涂了,还可以说……
“闻语哥。”
“……”江云歌假装没听见,“你别往我脖子上吹气。”
廖归鸿手又搂紧了些,一手后背,一手后腰,把江云歌整个上半身都压在自己怀里,哑着嗓子带着气音又低声说了一遍,“闻语哥”。
他声音更轻了,这是委屈的要哭了么?
“闻语哥……”廖归鸿肩膀轻轻颤抖起来,把江云歌搂的死紧,控诉一般他一遍遍叫着,“闻语哥……闻语哥……”
常闻语是一个很喜欢耍聪明的人,大聪明小聪明不断。
自从认识了廖归鸿,常闻语每次在他面前耍聪明,似乎都能被那双狭长眼中总是没什么温度的眼眸看穿。
但廖归鸿从来不会揭穿他。
看透了,他会对常闻语笑一笑,常闻语就摸一摸鼻子,去挑一下他的下巴或者揉揉他的头。这默契无需明说,以前常闻语并没有留意过这份心照不宣,但现在江云歌有意不想说破,廖归鸿却不配合。
为什么要揭穿呢?江云歌有一点焦虑起来。
难道他概念里的囚徒困境,一定要囚徒之间坦诚相见才能对外进行隐瞒?这是那“活着”之外的第二个条件吧……
艰难的吞咽下喉咙堵着的酸涩,江云歌笑笑,“你在叫谁啊?”
廖归鸿吸了口气,带着鼻音说:“我叫你。”
“哈哈。”江云歌手在廖归鸿后脑勺上揉了揉,“归鸿,你这样破坏游戏规则,我就没法跟你一起玩儿了。”
廖归鸿又把脸偏了偏,说话时嘴唇就在江云歌脖子上磨蹭着,“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欸欸,痒!”江云歌戳一下廖归鸿后腰。
他的腰缩了一下,这位置常闻语很清楚,是他全身上下唯一怕痒的地方。
“闻语哥。”他坚持这个叫法,似乎并不打算改口。
“哎……”再揉揉他的后脑勺,江云歌叹口气,“常闻语背叛过你,你觉得如果他活着,他还有脸再见你吗?”
廖归鸿又吸了吸气,“闻语哥脸皮很厚的。”
“哈哈哈,欸这倒是真的。”拍拍他的背,“放开我,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对不对?”
小时候性格孤僻的廖归鸿很少跟人说话,即便说话也都是低着头,常闻语很费劲才纠正了他这个毛病。
“嗯。”廖归鸿放开手时,唇又在他脖子上蹭了蹭才退开。
看见廖归鸿眼眶发红,总算没哭,这一点倒没怎么退步嘛。
可从小保护惯了的弟弟眼睛都红了啊,要是再继续欺负他,江云歌也是于心不忍的。
既然廖归鸿要打破规则,那就遵守一次这破而后立的新规则又能怎样呢?就算被憎恶,也都是活该。
江云歌抬手勾一下廖归鸿的下巴,笑着说:“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吗?我还发着烧呢。”
“你躺下,我倒点姜茶来,你慢慢说。”廖归鸿说完要站起来。
江云歌一把拽住他,“别麻烦了,你去转一圈儿回来万一我又不想说了怎么办?趁热打铁吧,我这勇气也不知道能坚持几秒。”
廖归鸿再次坐好,认真看着他,“那你先说。”
倒进枕头里把被子拉上来直盖住下半张脸,江云歌闷闷的看着廖归鸿,“你不累吗?过来躺下说。”
廖归鸿低下头想了想,江云歌已经挪到了床中间,掀开被子拍拍床,“过来。”
叹口气,廖归鸿躺在了他旁边。
整理好被子,江云歌轻声问:“你想知道什么?”
问完,整个房间却陷入了沉默。
闭眼躺平,心态俨然是等待审判的罪犯,不管他问什么,都得好好回答了吧。
不回答还能躲到哪儿去呢。
许久,廖归鸿侧个身,手放在江云歌的腰腹上搂了一下。
江云歌笑着睁开眼,“你现在还会做这种小动作了?”
廖归鸿不答反问:“是自杀,对吗?”
虽然口吻是小心翼翼的,可这没有任何铺垫的发问还是直击要害。
江云歌短暂恍惚,回神后故作轻松笑了一下,“嗯。”
“为什么?”
“哈……哎。”江云歌盯着天花板,“太疼了,浑身都疼。止疼剂上瘾,双相障碍也到了极致,每天体验十几次蹦极式暴起暴跌的情绪……无论哪个角度看,都没有继续活的理由。”
廖归鸿放在江云歌腰上的手紧了紧。
江云歌笑笑,“会呼吸的痛,有这么句歌词吧?呼吸是真的很疼啊。你看,这么自然而然的一件事都疼的要死了,没日没夜的疼,怎么活啊?”
缠在腰上的手用了下力,江云歌被拽到了廖归鸿怀里。
“欸,你这样我真不习惯啊。你是欺负我现在比你娇小么?”江云歌推一把廖归鸿胸口却摸到跟浴袍不同的轻薄面料,“我才发现你什么时候还换了身衣服?不果奔了?”
“我也可以脱掉的。”廖归鸿笑了一下。
“穿着吧,你穿黑色挺好的。我就是奇怪你还带了身居家服来这边。”江云歌说着又推了一下廖归鸿,“分开点儿,你空调开几度?我热死了。”
“你惊醒前我刚量过你体温,现在是低烧,发发汗吧,别乱动了。”廖归鸿帮他裹好被子,这次隔着被子把人牢牢抱住,廖归鸿才又说:“你以前也比我娇小。”
“胡说。”江云歌像个蚕茧不能动弹,只能用脑袋撞一下廖归鸿的头,“咱俩明明差不多。”
“呵……”廖归鸿低低笑了一声,“好吧,差的是不太多。”
看廖归鸿面带微笑眼睛眯了眯,江云歌冲他眨眨眼,“要睡了?你的问题问完了?”
又安静了一会儿,廖归鸿闭上眼睛问:“我二十六岁生日那天你唱的歌是在跟我道别吗?”
“歌?”江云歌搜刮了一圈大脑,“我倒是记得咱们去KTV喝了一夜,我唱了挺多歌的吧,你说哪首?”
廖归鸿现在是真的放松下来了,他头靠在江云歌的头旁边,轻轻哼唱起来。
“抱一抱,就当做从没有在一起……”
江云歌一怔。
听着廖归鸿低沉的嗓音轻轻唱着,他应该是不太熟悉歌词,一些关键字可以唱的出,其他的部分都是哼哼。
哼着哼着,江云歌愕然发现廖归鸿笑着的嘴角有什么闪烁了一下,仔细看竟是从眼角滑落下来的泪水。
他还是哭了,笑着流泪。
蚕茧不能动,也不知道能不能哄。
愣愣等他哼完,他仍旧含着笑容,叹息着说:“回来就好。”
说完他又补充:“这首歌,别再唱了。”
别唱这首歌,也不要再道别。
江云歌居然读出了他话语背后的意思,咽了咽,他说:“好。”
“嗯。”廖归鸿吸了下鼻子,抬手拍灭了最后一盏壁灯,重新隔着被子搂好他,“睡吧。”
“……你问完了?就这么简单?其他的事……”
“还有一件事。”廖归鸿打断他道,“施然。”
“啊,他啊。”江云歌组织了一下语言,发现怎么组织都不太圆满,干脆直说:“他说他喜欢我。”
“哦。”廖归鸿拍拍江云歌身上的被子,“没其他问题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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