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虽然江云歌说过到中午才能叫他，可是老江打电话的那家早餐店把热乎的食物送来后，廖归鸿还是把江云歌从被子里给拽了出来。
整个洗脸刷牙的过程都让江云歌非常不爽。
带着一嘴的沫子，他乌里乌涂瞪着镜子里站在他背后的廖归鸿，“你自己熬夜通宵白天睡觉都行，别人睡个懒觉就不让，你怎么不上天？”
“我很久没有日夜颠倒了。”廖归鸿说，“你昨晚睡的早，再让你睡到中午的话，会头疼的。”
“疼就疼我乐意！你怎么这么多事情。”江云歌瞪他一眼，吐掉沫子含了口水漱口。
廖归鸿笑笑，就站在江云歌身后看着他。
江云歌回家之后状态明显变得不一样，最大的不同，廖归鸿试着总结了一下，应该就是江云歌在家里，在老江面前，会比平时更多了一些无理取闹和幼稚。
不管常闻语还是江云歌，跟人相处的时候都是由着自己性子居多，照顾别人的感受较少。说话也常常很不客气，但那都似乎跟讲不讲道理没有关系，他只是习惯性的不顺着别人的意思说话。
表达的方式，就是那么欠缺友好，所以能跟他合得来的人从常闻语的时候开始就屈指可数。
再加上他那起伏不定的情绪，身边能相处的人就更少。
施然算是一个例外，廖归鸿其实不清楚施然跟江云歌相处的模式，但能够忍受江云歌并且还愿意照顾他，这个人必然有着非常过人的忍耐力，以及需要具备极强的情绪控制能力。
否则就会被逼退，或者被打跑。
江云歌起床前，老江跟廖归鸿闲聊到最后提起了施然。老江以为跟江云歌回家的朋友是施然，甚至一度以为江云歌跟施然就是老江看不懂的那种恋爱关系。
老江见过施焕和施然，看得出老江对施然的印象还不错，提起来的时候老江总是带着感谢，说施然他们姐弟对江云歌帮助很多。
但具体帮了什么，老江只大概知道江云歌心理上有些过不去的坎儿，施焕跟老江说的不具体，老江似乎也没办法听明白心理医生说的那些很专业又很晦涩的描述。
听着老江近乎自言自语的讲述，廖归鸿不断点头回应着。
他知道老江只是需要一个听众，需要一个跟他儿子很近的人知道他对儿子的关心和担心。因为这些话老江可能没办法跟江云歌说。
说完这些老江似乎轻松了很多。
廖归鸿却有一点恍惚。
常闻语，江云歌，明明是一个人。可老江说的越多，廖归鸿似乎越不确定江云歌到底是不是常闻语。
所以江云歌起床后，他就一直跟在江云歌身边，看着他，确认着他的每一个眼神和动作，每一句话。
虽然状态有些不同，但他还是他。
廖归鸿悬起的心一点点落下。
坐在餐桌上江云歌拿着糖罐子往自己豆浆碗里豪迈的撒糖时廖归鸿心里很舒畅。
因为老江说，你以前不吃这么多糖。
常闻语喜欢吃甜的，他坚信吃甜的能让心情变得好一些。
随身带彩虹糖的习惯就是证明。
廖归鸿桌子下面的手在江云歌裤兜上捏了捏，里面熟悉的包装里面是熟悉的糖豆的手感，这让他更加放心了。
早饭吃完廖归鸿帮忙收拾餐桌的时候显得笨手笨脚，江云歌看不下去，抢着收拾了。
老江说去阿姨和陈鸣那边转一圈，午饭和晚饭都出去吃，阿姨给订好了饭店。
等老江走了，江云歌从行李箱里取出两台笔记本电脑塞给廖归鸿一个，“好了，四号计时器可以开箱了。让我们来猜猜这个宝箱里装着什么惊喜。”
廖归鸿跟他并肩坐在客厅茶几前，跟他一起打开电脑，看着他调出了执行程序，看着他飞快的在上面输入一串串的命令。
“哥。”廖归鸿轻声叫他。
“嗯？”江云歌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你不上游戏看看么？”
“不要再管丁诺了，不要再管《末世枷锁》了。”廖归鸿把他两手抓住握在手里注视着他的双眼，“《废土朋克2》快完成了，我们一起去完善新游戏就好。之前的事，让它过去吧。”
“为什么？”江云歌愣了一下，“那是你的游戏，我永远不会忘记你花费了多少精力在上面。我一定要把游戏拿回来，哪怕拿回来之后已经没办法继续运营，也绝不能让你的心血流落在外。”
“那里面也有许多你的心血。”廖归鸿凝望着他，“你写的底层，服务端代码你亲自写的部分超过三分之一，整个维护后台是你一手完成，商业化的部分，如果没有你顶着压力要求我调整，这游戏绝无可能获得如此之大的回报。”
“我……我没做什么。”江云歌避开廖归鸿的目光，“那些回报，也都没有回报给你。”
“我不需要。”廖归鸿捧住他的脸让他再度与自己目光相接，“哥，我不需要。《末世枷锁》的成功毋庸置疑，这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回报，我知道我与你合力完成的游戏，很棒，无与伦比。这就够了。”
“你在担心什么？”江云歌蹙着眉，抬手摸摸廖归鸿的脸颊，“你怕丁诺搞事对不对？你也看见了，他搞不出什么事，他现在自身难保已经在绞尽脑汁给自己续命了。他没那个能力来搞寄语了。”
“不是怕丁诺。”廖归鸿轻轻摇摇头，在江云歌手上印下一串细碎的吻，“我怕的是，游戏回来了，你会不见了。”
“什么？”江云歌又愣了，“我怎么会不见了？”
“呵……”廖归鸿低低笑着，“你知道吗，自从你回来，我一直都像是活在梦里。如果你是为了帮我拿回游戏而回来，那么游戏拿回来之后呢？你会去哪里？”
“我哪也不去。”江云歌叹口气，他吻了吻廖归鸿的唇，“我会永远陪着你。末世枷锁的事情结束后，我去帮你打磨废土朋克2的商业化，去帮废土2铺路，我要让它获得比末世枷锁更好的成绩。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等你再立新的项目，我就给你配表，做你专属的配表小弟。”
他推开廖归鸿，手再度放在笔记本电脑上，一边敲击，一边低声说：“你知道我其实很喜欢配表，把你所有的想法通过表格和脚本，代码，一点一点实现在游戏里。我喜欢，沉迷，无法自拔，那样的工作让我可以很专注，心无旁骛。所以让我们快点结束这一切，开启新的旅程吧。”
当打完最后一行命令，窗口弹出二次确认的弹窗时，江云歌停下。
他站了起来，走进自己的小屋里打开了音响，挑了一支曲子开始播放。
“那个确认键你来点。”江云歌说着脱掉身上碍事的外套，只穿着里面黑底红骷髅的T恤和黑白灰迷彩的小脚工装裤，他蹬掉了脚上的拖鞋，从屋里出来时换上了一双芭蕾舞鞋。
“我来给你跳个舞吧，江云歌芭蕾跳的很好，身体的本能都在，我也能跳一段儿呢。”
当江云歌双脚脚尖踮地，整个脚背绷直，两手高举过头以舒展的姿势摆出准备跳舞的POSE时，他笑着看一眼廖归鸿，“回车键，按下去。”
廖归鸿眼眸微不可查的颤抖着。
常闻语不会跳芭蕾舞，他不可能这么踮脚立住，如果尝试这个动作，他应该会抽筋的。
手指却听从江云歌的话，移动到他放在茶几的电脑上，按下了回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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