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颓废
从鬼蜮城回来之后的沈桑桑一句话也没有说，整日坐在晏知榆床边，伸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微微抿着唇，面无表情地一坐就是一整天。
众人就这么远远地站在门外看着她，谁也没有上前去打扰。
莫长老望着眼前这个颓废的姑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沈桑桑的心结，再也打不开了。
莫宁皖时不时跑进去拉着她的衣角让她教自己修炼，沈桑桑会叫他先回去同莫长老修习阵法。莫宁皖想要让她重新回到当初的模样，但是即便他再怎么捉弄她，沈桑桑也只是不予理会，就像是失了心的人。
看着这样的沈桑桑，白小药很是心疼，她走到沈桑桑身边，将自己亲手做的糕点递到她的眼前，沈桑桑回头看她，眸子里半分感情也没有，只是呆呆地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能好？”
白小药微微皱眉，回了她，说是还不清楚，紧接着就走了出去。
遇到顾影深后，白小药就彻底忍不住了，眼眶也红了，趴在他怀里抽泣着。
她不想看到沈桑桑这样，她想要劝她，但是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开口。
顾影深伸手拍着她的背安慰她，眼神落在房间里日渐消瘦的沈桑桑身上，心尖一疼。
现在唯一的一个好消息就是密信阁找到了失踪已久的中心祭司的后代秦元，如今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听了这个消息，沈桑桑的眼神才有所触动，随后就请莫长老先前去迎接了。
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沈桑桑日日守在晏知榆身边，困了就伏在床沿边睡着，还是半夜顾影深前来将她抱回去，让她睡得舒服一些，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又能看得到沈桑桑重新坐在了晏知榆的房间里。
沈桑桑望着眼前久睡不醒的晏知榆，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像她身边她最在意的两个人都因为她经历了好多。
缓缓闭上双眼，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喊她少主，她缓缓回头，看到了站在门外微微皱眉的司舞舞。
司舞舞是听到消息之后匆匆赶来的，一过来就见到她面无血色，很是担忧。
“你来了。”沈桑桑淡淡的开口。
司舞舞抿着唇走进来，伸手抱住她，满眼都是心疼：“少主，你要振作起来呀！”
站在门外的白小药见了，并没有说些什么，现在，她只想要桑桑姐快些好起来，或许舞司司能够让她回过神来吧。
司舞舞和她还是有些相像的，就像是隐藏在沈桑桑内心深处最纯粹的沈桑桑。这也就是白小药匆忙将她接来的原因了。
沈桑桑叹了一口气，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打湿了舞司司的衣裳，但是她还是紧紧抱着她。
白小药见了，鼻子一酸，跑上前去也抱住了沈桑桑，一个劲儿地喊着她：“桑桑姐，哭出来就好了。”
沈桑桑再也忍不住了，抱着两人痛哭起来，那一刻，她心中的一切委屈全都发泄了出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失声痛哭过了。
两人不停地安慰着她，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也跟着掉起眼泪来。
站在门外的几人相识一眼，如释重负地一笑，关了门，转身离开。
是啊……
哭出来就好了。
“为什么他们都要离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沈桑桑流着泪哭诉着，眼泪啪嗒啪嗒滴在地上，似乎在诉说着她这么多年经历的痛苦。
“我以为姐姐是最爱我的，但是……她却那么恨我。”
“梁亦渟最后也为我而死，我倒现在都记得他慢慢消失在我眼前的场景，那么多年，他还是离开我了……”
“晏知榆也因为我受了重伤，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我不该一直让他们陪着我报仇，我不该做什么危险的事情都带着他们，要是我当初被追杀的时候死在路上，就不会遇到梁亦渟，就不会遇到晏知榆……那样……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其实并不想活得这么累……”
“我也想要平静的活着……”
“只要能和我在意的人在一起啊……”
“这一切怎么就这么难啊……”
沈桑桑无力的掉着眼泪，哭诉着一切不公的事情，心里犹如刀割。
她想回到从前，她想再见梁亦渟一眼，想让时间倒流，他站在树上问自己的时候，当那些人追上来的时候，自己可以转身上前，然后结束这一切。
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来不及了。
“我相信，亦渟哥不会怪你的，或许……能够为了他最爱的人失去生命，他会高兴的。”白小药轻声安慰着。
司舞舞也安慰道：“他为了少主而死，不就是想要让少主你快乐平安地活下去吗？”
沈桑桑缓缓闭上双眼，抽噎着，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感觉到旁边的拥蓝剑闪烁着光芒。
她愣了一下，随后走上前去将拥蓝剑拿在手上，只见拥蓝剑的剑柄尾部突然凭空变出了一个剑穗。
沈桑桑有些恍惚地伸手握住那个剑穗，她记得，这是自己送给梁亦渟的，他竟然留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丢掉，上面都有意见微微泛黄了，还是自己当初身上穿着的衣裳的衣角做的。
当时，当自己将这个递到梁亦渟面前的时候，梁亦渟催缴一筹，伸出两只手指捏着它，很是嫌弃地对自己说：“这是小爷这辈子收到过得最丑的剑穗，没有之一。”
她当时气鼓鼓地坐在地上望着他，没好气的要去抢，接过被他灵活的躲过，对着自己吐了吐舌头说：“日后我一定要拿这个跟你换一个更好看的！”
想到这里，沈桑桑突然一笑，泪如泉涌：“还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啊……怎么还带着……”
见此，白小药和舞司司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她们清楚，沈桑桑现在需要一个人独处一会儿。
“梁亦渟，你现在就是拥蓝剑吧……”
沈桑桑将拥蓝剑缓缓抱在怀里，闭上了双眼。
在拥蓝剑的闪烁下，沈桑桑似乎又见到了梁亦渟，彼时他还是少年，满口称自己“小爷”，但是做的事情却一点也不威风，尤其是自己的腿受伤的时候，他背着自己走遍了整个陈齐镇的时候。
天渐渐黑了，今天正好是十五，月圆了，将清辉洒在整个密信阁。
沈桑桑并没有出去看月亮。
彼时的神魔大陆三皇子皇启昊臻的府邸之内。
皇启昊臻正坐在院子里饮酒赏月，突然感觉到周围的竹林之中有什么异动，他微微眯眼，随后立刻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扔向不远处的黑影，但是酒杯却被那个黑影稳稳接住。
“敢夜闯我皇子府，有胆识。”皇启昊臻冷笑着望向来人，但是并看不清来人的容貌。
黑影缓缓走到光亮处，借着朦胧的月光，皇启昊臻发现来人竟然是一个女人，生的倒是好看，就是唇角还尚且存着血迹，兴许是被人打伤了，如今的魂力已经明显趋于消失了。
沈柠柠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的皇启昊臻，朱唇轻启：“不知……三皇子殿下……可否与我合作？”
“合作？”皇启昊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后拿起另一个就被，斟满了酒，仰头一饮而尽，“你能给我什么？无名小卒，也配？”
沈柠柠轻轻一笑，走上前，将自己手中的就被放在桌子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后缓缓说道：“我知道殿下想要什么。”
“说来听听。”皇启昊臻饶有兴趣地挑眉。
“你想要天下，也想要沈桑桑，我都可以帮你得到，只要……只要殿下护我周全。”沈柠柠恭恭敬敬地双手拿着酒杯，对着眼前的皇启昊臻微微弯腰，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皇启昊臻听到，微微眯眼，随后轻笑着问她：“你有什么本事帮我？”
沈柠柠笑了笑，回答道：“不知殿下知不知道朱雀？”
皇启昊臻眼神一凛，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上古神兽之首朱雀？”
沈柠柠将手里的酒杯放下，缓缓撩起自己的袖子，只见她的手臂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玄鸟的标记，标记处散发着诡异的力量：“玄鸟标识，只有朱雀才有，此时，朱雀的兽魂正在我的身体之内。”
皇启昊臻瞳孔瞬间放大，露出十足诧异的表情。
他确实见过一些早就失传的古书典籍，里面确实记载着玄鸟的标识，而且这玄鸟标识内有着一种强大的力量，即便是现在面前的人虚弱至此，他也依旧能够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强大力量。
自己想要称霸天下，若是能够得到朱雀相助，岂不是如虎添翼？
“你要的呢？”皇启昊臻问道。
沈柠柠双眼微眯：“我要殿下帮我杀一个人。”
“谁？”
“晏知榆。”
沈柠柠想要的是让沈桑桑永无止境的承受着剧烈的痛苦活在这个世界上，现在可以先借皇启昊臻的手除掉晏知榆，到时候等真的称霸天下了，皇启昊臻自然就失去了作用，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和朱雀一切将天下从他手中抢夺回来，自己到时候得到完整的诛神剑，斩断双生咒岂不是易如反掌？
两人各怀心事，皇启昊臻点头答应。
沈柠柠笑着捧起酒杯，在月色下与他共饮，眼中满是狡诈的光芒。第二天，当众人来到晏知榆的房间门口之时依旧看到了伏在床沿上的沈桑桑，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着她是不是还没有走出来。
几人正要上前，却看到床沿边睡着的沈桑桑身子动了动，似乎正要醒来。
沈桑桑坐直身子，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继而伸了个懒腰。
看着床上的晏知榆，沈桑桑的眼中满是担忧，随后起身，一转头就看到了门外的众人。
“你们……”沈桑桑迷惑的皱着眉。
白小药望着她问道：“桑桑姐，你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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