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敷衍
漆黑的夜里，哗啦啦的雨滴砸在地上、墙体上、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撞击声。校园里的树木在狂风的肆虐下，毫无规律地左摇右晃。茂密的枝叶只能不受控制的互相拍打，发出“沙沙沙”的痛呼声。
本来吱呀吱呀转动的风扇，也在渐渐犯凉的空气里被暂停了工作。教室里只剩下学生们刷刷的写字声、哗哗的翻书声。
外面的狂风骤雨，更衬得教室里安静。
右手抽出一张草稿纸，付醒一边思考一边演算。忽然手臂一晃，被右边的毛杏撞了两下，水笔一不小心在纸上划了一道。
付醒转头疑问地看向毛杏，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一个带着浅浅的蓝白色的信封，被对方满脸暧昧地推到付醒眼前。
看着桌面上巴掌大的信封，杏眼微瞪，付醒惊讶地暗想，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从路程春那儿传来的。”毛杏双眼几乎要放光，趴在付醒耳边小声说道。她感觉自己的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烧！
本来以为今天晚自习有够无聊的，作业不想在班里写，同桌也不跟自己说话。毛杏坐在座位上时不时地抬头看表，几乎是数着时间走，想赶紧放学。万万没想到，都要下课了，来了个大八卦。
拿到这个信封的一瞬间，她心跳加速，把所有无聊全都甩开，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这绝对是封情！书！
紧紧地盯着这封信，也盯着付醒的脸，毛杏不想错过一分一毫的八卦。
回头她一定要好好和自己朋友说说这么激动人心的事。同时，心里不免有些羡慕，怎么自己就没收到过情书啊。
反观付醒，刚看到信封时的吃惊已经过去。听到路程春这个名字，付醒歪着头稍微想了想，似乎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刚开学搬书的时候说过话，但没有什么特别的交集和印象。
放下笔，好奇地拿起薄薄的信封，前后翻看了看，纸张表面没有写字。毕竟是第一次收到这种东西，最开始不免有些惊讶和好奇。面上不显，心里倒是有些波动。
但左右翻转着信封，最初的悸动过后，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没有看右边蠢蠢欲动满脸八卦的毛杏，也没理会左边听到动静好奇打量的闫一成，更没有管看见这一出的同学的张望打探，付醒面色平静将信封地放进了书桌。之后，拿起笔继续写作业。
看着不动如山的付醒，毛杏刚刚有多激动，现在就有多失望。
后面的不少学生看付醒没动静，如果不是还在上课，大家早七嘴八舌炸开了，现在只能在下面压低声音彼此八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新的物料加入，大家的八卦之心渐减。
路程春坐在后面，从信封开始传就一直惴惴不安，看付醒拿到的那一刻，紧张地心脏都要跳出来。
其实刚开学的时候路程春对付醒并没有多少印象，但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他就会不自觉地看向付醒的方向。在班里、在外面，他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她。上课、下课总是忍不住看向她、关注她，然后坐在座位上莫名其妙的笑。
但一直到下课也没看到付醒继续动作，他终于颓废地低着头。他同桌叹着气安慰地拍拍他后背。
同样委顿的还有毛杏，她趴在桌面上差点要咬着衣角哭了，心里八卦的要死。怎么不看啊？付醒要是看了，自己也好打听打听消息啊。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她整个人都快坐不住，在座椅上磨来磨去坐不安稳。
一直到放学，观望的人也没有被满足好奇心。
下课后，付醒跟单颖颖说先走一步。单颖颖对课上的事完全不知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学习任务毕竟重，何况只有小部分人知道课上的事，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毛杏似的八卦。再加上外面大雨瓢泼，一打铃大家就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付醒环视后面几排，一眼就看到了正直直看向自己的路程春。微微叹口气，她歪头示意对方跟自己出去一下。
直到被同桌小小推了一把，路程春才反应过来，压着激动，拎上书袋匆匆跟了出去。
付醒慢慢走过楼道、走下楼梯，最后在一楼楼梯阴影处，垂下眼睑，靠在墙上等着对方。感觉到人站在自己身前几步外，她站直，抬起眼睛。
认真看着对方眼睛，付醒从书袋里拿出信封，原封不动的递回去。看着路程春脸上的紧张忐忑，一下全变成了苍白难过，付醒舌头顶顶上颚，仍将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
“对不起，现阶段我不会接受任何男生的心意。”
路程春低垂着脑袋，紧咬着牙才没让情绪泄露。
“谢谢你的喜欢。你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以后也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能被你喜欢，是我的荣幸，谢谢。”
紧缩疼痛的心脏忽然像是被一双温柔的风安抚，但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忽然毫无预兆地砸在了地上。
付醒假装没有看到对方的异样，轻轻握起他的手腕，将信封放在路程春的手掌中。
“对不起。”
无意识地举着被送回的信，路程春沉默地站了很久，连付醒什么时候离开的都忘了。
独自站在角落里，身后是结伴回家的学生热闹的笑声，他忍不住像付醒之前那样靠在墙上躲进阴影里。
喜欢上付醒，他之前从来没想过让对方知道。每天在学校看到付醒，他就高兴的不行。
但人的想法真的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自从想向付醒告白的冲动起了之后，就再也压不下来。后来，甚至同桌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告诉她，即使被拒绝也要告诉她。”
凭借着这股不可抑制的冲动和一丝深藏的奢望，路程春终于传出了这封信。如今的结果，他早就有所预料。难过是难过，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过。同样的，再也没有了遗憾。
另一边，付醒撑着伞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微弱的路灯没有为驱逐雨夜作出多大贡献，倒是能看到杂乱的雨水从灯光下快速划过的混乱路线。
就像她现在的心情。
被人喜欢是一种很微妙的感受，尤其还是第一次被人告白。就算之前对路程春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也没有多余的感受，但此刻仍不免心绪浮乱。
付醒轻笑着摇摇头，自己果然就是个俗人啊。
多花了些时间在雨中多走了会，等付醒回到宿舍，已经重新收敛了心情。
因为还有些任务没有完成，熄灯后，付醒打开才买的小台灯，用薄毯罩着避免多余的灯光影响到别人。掏出作业，准备收尾。
等付醒写完，准备关灯的时候，忽然听到石园叫她。
“付醒，你写完了？”石园躺在床上问。
“嗯，怎么了？”
“我能借一下你的台灯吗？我的没电了。”虽然和付醒的关系一般般，但甄甜甜还在学习用着灯，石园又实在想把小说看完，又不想出去。
付醒以为是她作业没写完，于是同意。下床把台灯递过去，顺便出去上厕所回来睡觉。
等她回来时，石园仍然趴在床上，灯光照在床头处。付醒路过时，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看到她在看一本很厚的书。
不会又是小说吧？摇摇头，付醒抛开所有思绪，伴着哗哗的雨声渐渐陷入沉睡。
之后又是平常而忙碌的学习，付醒每天都坐在座位上看书写作业，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班里的学生也是一如既往，除了毛杏时不时地看付醒，有时实在忍不住了还会打听情书的事。
付醒并不想过多的说自己的私事，每次只是微笑着转移话题。
次数多了，好奇心得不到满足，毛杏渐渐对她有了些意见。觉得她敷衍又小气，不再像以前对付醒那么热络。
这天午休后，付醒刚睡醒，迷迷糊糊地靠着后面的桌子打盹。
“交化学作业。”闫一成作为他们班的化学课代表，下课铃一打就冲班里嚎了一嗓子。
“嘶——”好些还在睡觉的同学，烦躁地翻个身，理都不理他。
而已经醒了的同学，虽然没有那个大的起床气，但看闫一成不过是当上了课代表，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做事越来越张扬。又不是只有化学要交，叫什么叫。
付醒让这一嗓子激的瞌睡虫一下就跑了，皱着眉抽出作业扔到闫一成桌上。她实在瞌睡的不行，又趴到桌子上意识模糊起来。
感受到付醒和周围人的不满，闫一成同样有些不高兴。
他们班化学作业总是交得又慢又不齐，每次都要催很久才能交上来。有时候作业多，他们甚至习惯性的将化学放到最后写，收作业更是困难。
所以他每次先喊交作业，就是为了让他们快点，没写的赶紧的。
结果现在还是自己的不是了，闫一成想着，收作业时不禁也带了几分脾气。以往就算没交的他也不会记名，今天没交的他全记上了，让他们一次比一次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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