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好事
饭桌上，岳岳倒是顽皮，将殷婉婷所说的“下午茶”云云，统统讲给了孙怡听。
岳岳年纪小，又生得可爱，一段平平的事，也能叫他讲得趣味横生。孙怡听得不由得捧腹。
孙怡笑道：“怪不得呢，默言今儿个回来便说啊，是‘空着肚子去的，满着肚子回来了’。我还不解这话，这会子才知，原是这样。”
殷婉婷想象着默言说出这话的滑稽神情，忍俊不禁。
孙怡又道：“默言原本是要回去小憩一会的，然而少爷又拉着他出门去了。这小憩，也泡了汤。”
殷婉婷扒拉着碗里的饭菜，随口问道：“他们又出去了吗？出去做什么？”
孙怡唔了一声，摇头道：“我也不甚清楚，只听得默言说什么，是看酒楼的位置。又说什么城西那一家楼空出来了，就是不清楚租金问题。”
殷婉婷一愣，酒楼位置一事倒是要紧。然而这事本也慌不得，贺珩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对这里的地形也要清楚一些，殷婉婷便先选出一些不错的位置后，交由贺珩筛选了。
殷婉婷便问道：“他们是看好了吗？”
孙怡又是摇了摇头：“大抵是没有的。我见少爷为着这事出去过几次，或许是都不太满意。”
殷婉婷唔了一声，便不再说了。地理位置倒是一件重要的事。天时，地利，人和，总得占一样。
孙怡喝了一口汤，见殷婉婷不再说话，忽地想起一事，因问道：“姐姐，届时酒楼开张，估摸着需要不少的人手吧？唔，你有想好吗？”
孙怡话音方落，孙氏便端着红烧鱼上了桌。这也是最后一道菜了。
孙怡擦了擦手，落了座。听得孙怡方才的问话，笑着接了口：“我瞧着许多酒家用人，便是从一些大户人家里挑的丫鬟婆子。这些人做惯了事，用来也不会太麻烦。”
孙怡听着，亦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免得招些新手，还得慢慢来教会她做事。
孙怡眼珠子一转，笑道：“若用此法，倒可从少爷府上要些人来。一来么这些人我都是熟知的，知道她们那些是做事的料，那些只会偷懒耍浑。二来嘛……”
孙怡轻笑一声：“以少爷与姐姐的关系，这事倒也好办许多。”
孙怡笑得暧昧，倒叫殷婉婷有些不适。她思及今儿个下午做的那诡异的梦，小脸不由得红了一红。
不过这事，倒不是她现今主要在想的。她倒是在思索着孙怡方才跟她说的话。
孙怡方才那些妄自菲薄，自甘认命的话，只怕不是独立存在的，而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共有的特性。殷婉婷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之前与孙氏讲自己要开酒楼时，孙氏的反应。
孙氏与孙怡此刻正说得兴起，倒没留意殷婉婷的神情。
孙氏听得孙怡说道可向贺府上调派人手，眼眸不由得亮了亮，忙问道：“这是真的吗？这……小怡啊，这些丫头咱们请得起吗？”
孙怡微笑：“伯母莫急。这些丫鬟我是打听过的。好一些的丫头一月能拿到三四两银子，次等的丫头，一月便不过一二两左右了。”
孙氏心中仔细计算着届时酒楼需要的人手，又计算了下一月得发出多少的工钱，微微蹙着眉，担忧道：“不过小怡，你这里说的可是纯发下来的工钱了，这要是将主子的打赏也计算进去……”
如此想着，孙氏不免有些忧愁。
这些大户人家她虽未去过，但听人家说起，说这有钱的人家，一出手不是玉镯子，便是金步摇的。要真这么算下来，这点工钱倒也是微末了。
孙氏一提到“主子”“打赏”这些，孙怡心头没由来的一颤。眼前浮现出了大夫人那不怒自威的神情来，接着，便又替换成了贺珲那张油腻的脸庞。
孙怡睫毛轻颤了颤，强扯出一笑，宽慰道：“哪里的话？这些打赏，只是针对那些得了夫人少爷喜欢的丫头罢了。那些粗使丫头，哪有这些福分？”
孙氏心下这才放了宽，点点头道：“那便好了。”又偏过头，问向殷婉婷，“婉婉，你觉得呢？”
殷婉婷这才回了神，然则她对她们方才所说的，倒没怎么听得进去，便抿了抿唇，只说了自个儿的想法：“我倒是不准备用这些丫头。”
孙氏一愣，“这是……为何？”
殷婉婷望向了孙怡，目光定定，问道：“妹妹，你还记得我方才同你说过的话吗？”
孙怡便也跟着愣了愣，继而点点头。
殷婉婷一笑，便对孙氏说道：“娘，我需要的不是服侍人的下人，而是有才干的人才。会服侍人的下人，在哪里都能找到，然而拿有才能的人去做下人的活儿，岂不是委屈了？”
孙氏张了张口，一时间竟接不上话了。
殷婉婷轻叹了一声，拉过孙怡的手，循循向孙氏解释：“诚如妹妹了，她有一门手艺可以刺绣做衣裳，然而我却叫她做些杂扫的活儿，岂不是屈才了？”
孙怡面上一红。
孙氏瞧了瞧孙怡，点点头，似懂非懂：“倒也是这个道理。”
殷婉婷微笑，又向孙氏说道：“娘亦是一般。娘有这门手艺，完全可以做大厨的，现下只给我们做吃的，岂不是委屈了？”
孙氏听得她这句讨巧的话，心下自然欢喜，嘴里却嗔道：“你呀，尽会说些话来讨娘开心。”
殷婉婷笑了笑，眨了眨眼，说道：“这世上估计还有许多像娘与妹妹这般的，万万不可委屈在家，给蹉跎了。”
孙怡附和道：“那姐姐，是要招我与伯母这样的，来为酒楼做事了？”
殷婉婷沉吟一番，眼珠子一转，便已有了对策。
孙氏见得殷婉婷如今这样独立有主见，自是打心眼的高兴，眼眶也不由得湿了。忙低下头，怕被她们瞧见。
夜里，殷大山回家。
孙氏便将这些事一股脑的同殷大山说了，末了还叹道：“婉婉如今真是成长为大人了。”
殷大山忙活了一天，此刻已是累及，嗯嗯应了两声，只道：“这是好事。”
孙氏抹了抹眼泪，笑道：“确实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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