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常回来看看
殷老太一双老眼怒瞪着殷大山,气息急促。她口一张,一副要吃人的形容,然而她骂人的话还未说出口,双手便是一软,整个人摊在了榻上。
“娘……”
殷大山见状,正想去扶,然而脚方迈出一步,却被殷二山一把推开了。
二嫂子收到了殷二山的眼色,立时奔了过去,面上满是夸张的担忧之色:“哎呦,娘你可小心着点,我和二山可担心你得要命呢,你若是真的出了事,我们也都活不下去了。”
说着,便掖着袖子,抹着压根不存在的眼泪。
殷老太横了她一眼,没理会她假惺惺的做派。
殷二山还记恨着方才被打的那一拳,用力的将殷大山推出了门去。
他还想将那拳打回来,待得看到殷大山厚实的身板之后也只得作罢,只得恨恨的扔下一句:“赶紧滚!”
“二山……”殷大山望着自家兄弟,又望了眼那间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宅子,一时间不由得悲从心来。
“别叫我!”殷二山抡起了拳头,怒目而视。他说着,还往前冲前冲了一步,直把殷大山逼走,“你再敢来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殷大山攥紧了拳头,却只是气自己不争气。他方才窥见殷老太的模样,显是病得厉害了。
“二山,娘她……病得很严重吗?”
殷二山本已走到门口了,听得他这声问话,便忍不住要嘲讽两句他几句。“呵,你还晓得关心娘?你当初要分家的那股子狠劲去哪儿了?”
殷大山无言以对。
分家之事,他愧疚,却也不后悔。作为孙氏的丈夫,殷婉婷岳岳的父亲,他自然应当与殷老太分家。然而作为人子,他始终是满怀愧疚的。
殷大山叹了一声,问道:“你们……你们有带娘去瞧瞧吗?”
“我们……”殷二山一张口,便想说殷老太这次便正是为着她自个儿这病,才会去找她那些首饰。不然,他与二嫂子又怎会到县衙里挨了板子!
然而话到嘴边,殷二山那双眼睛一转,瞧着正低着眉的殷大山一眼,嘴角不由得上扬起来。他故作难过的叹了一口气:“我们自是带了娘去看病的,然而这药钱……”
他说着,又深恐自己方才与二嫂子咒殷老太的话叫殷大山想起,忙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语气中亦满是痛苦:“唉!我真是不该!我和娘子也是实在扛不住这些汤药费,这才说了那些个大逆不道的话!”
他说一句,便奋力地捶了自己脑袋一下:“我真是糊涂!再怎么也不能这么去咒娘啊!”
“二山……”殷大山虽说也生气他方才与二嫂子所说的,然而他们到底是兄弟。见他认了错,心下也软了,赶忙拦下了他的动作,劝道,“大哥明白,你也不是这么不忠不孝的人。”
殷大山哀叹一声,想到自己是殷家的长子,本该由他来撑起整个家的,然而……
“二山,娘的汤药费需要多少?”殷大山一面问着,一面摸出了身上的银钱,推到了二山手中,“你拿着!大哥这里是工头刚结算的工钱,你先拿着,不够再给我说。”
殷二山眼见钱到手了,眼睛不由得一亮。他掂了掂手上的钱,当下难过的情绪早已一扫而空了,不禁嘿然笑道:“够了够了。”
殷大山倒没留意到二山情绪的变化,只是止不住的叹息。他拍了拍二山的肩膀,又向老宅子留恋的望了一眼,终是摇了摇头,向二山嘱咐道:“二山,你们好好照顾娘。”
殷二山此时满心欢喜,只觉自己这顿板子也不算是白挨了。
他听得殷大山说话,也没听清殷大山说的是什么,只忙不迭地点头说好,“大哥,常回来看看!”
自然,是常带钱回来看看了。
殷大山却满面愁容,常回来看看,他只怕是自己想回来,殷老太也不许他回来的了。
“唉。”殷大山摇了摇头,转身还是离开了。
此时殷家里,也有一人正在叹息。
月上枝头,晚风乍起。夜里却比之白天寒冷多了。
孙氏披了件外衣,便忙起身往院里走去。只见她眉头深锁,一双眼睛里也满是忧愁。因得心头焦急,这步伐也是急匆匆的。
今日她记得殷大山是不用上工的。
殷大山上午便留在家中陪她,吃过中饭又说出去转悠转悠,然而这一转悠,怎么都傍晚了都不回来?
孙氏本歇得早,迷迷瞪瞪睡下后,却突地惊醒,一摸身边,位置竟是空的。她连忙坐起身来,突地想起殷大山这时竟还未归家。
孙氏思及此,连忙跑了出来。
然而一到院中,却发现院中的藤椅上正躺着一人。
“呀?谁?”
孙氏大惊,退了一步,忙问道。
藤椅上坐着的人听到叫喊,这才幽幽转过了头。孙氏定睛一瞧,见竟是殷婉婷坐在上头。
“婉婉。”孙氏忙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她摇摇头,一面向殷婉婷走去,一面问道,“婉婉,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殷婉婷见孙氏过来,忙起身叫她坐。孙氏摆了摆手,只坐到了她旁边的木椅上。
殷婉婷瞧着那木椅,轻叹了一声,也没说话。
孙氏倒是不知这椅子怎么了。她看着殷婉婷的神色,显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柔声问道:“婉婉,你有心事吗?”
殷婉婷垂下了眼帘。心事么,倒是有。可她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事,总之是缠得她不痛快。
孙氏微笑,抚了抚她的鬓发,又问道:“是因着酒楼的事吗?”
殷婉婷轻叹了一声,道:“也可以这么说。”
她是心烦意乱的,一会是酒楼,一会是传单,一会又是……又是贺珩离开的背影,以为他们的婚约。
她反应过来自己话说重了时,贺珩已经走了。然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要说这些糊涂话。
糊涂话……殷婉婷愈发想不通了,自己始终觉得他们的婚约不应当,眼下借此机会说破,不也很好?
她又在烦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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