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狭路相逢
只见张屠夫那两只小眼睛色眯眯的，不住打量着孙怡，嘿然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可许了人家？不若跟了我吧。”
见这形容，孙怡哪里还有什么不懂，本就苍白的一张小脸现下更是如纸一般。
偏生她又下意识的点了下头，反应过来之后才又猛地摇头。
那张屠夫只见她早先摇了头，一张丑脸倒是喜笑颜开。
见到这形容，围观的人已有暗暗摇头的了，为孙怡哀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再看到孙怡摇头，张屠夫面上的笑容瞬间冻结，恶狠狠的瞪着孙怡：“你当真许了人家？”
孙怡原本是极其巧言善辩的一个人，但是却也未曾见过这般阵仗，张屠夫那张脸实在是骇人的紧，一时她倒是舌头打结，不住的支吾。
围观的人有瞧不下去的，站出来替孙怡说话：“人家生的那般水灵的一个小姑娘，哪里愿意嫁你。”
张屠夫见状，面色瞬间阴沉，问道：“你当真不愿意嫁我？”
“我……”
孙怡自然不敢答话，心里也是乱做了一团粥。
张屠夫冷笑一声：“那你便赔偿我今日的损失吧，我这一日少说也要赚一百两的，现在全给你耽搁了，你若是同意跟我，咱们便是一家人，这钱自然就算了，但现在你既不愿意跟我，那自然是该赔钱。”
张屠夫话毕，便一脸算计的瞧着孙怡。便在这时，人群中忽的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张屠夫。”
听得这一声，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方才说话的人也自然现了身。
赫然是身着一身暗蓝色绸缎的妇人正缓步走来，缎面上用金线绣着朵朵牡丹，自有一派气势。只见她红唇微扬，笑意中却带着几分冷意。
孙怡望去，只见来人不是大夫人却又是谁？！
而张屠夫见了大夫人却更加愕然。连忙摘下了方才的凶恶嘴脸，换上了一脸的谄笑：“夫人你怎么来了？”
还不及大夫人说话，张屠夫便又说道：“这月的租金我可是交齐了的！”
张屠夫便是租的贺家的房屋，自然是认得大夫人的。
大夫人此时却只是微笑着，也不多说什么，只淡淡望向了孙怡，问道：“孙怡，你怎么在这儿？”
其实方才的种种，她自然是全瞧见了。这张屠夫市侩可恶，她心中自然有数。
孙怡听得此处，便已明白这张屠夫是租了贺家的地，此时自然也是畏惧大夫人的。心中冷笑，便是权势震人了。有钱有权，便能叫恶人怕你。
张屠夫这样算恶人吗？不，他连做恶人的资格都没有。三两块银子，便能将他打趴下的，又哪里称得上是什么恶人？
孙怡偷偷瞄了一眼大夫人。她心中只觉大夫人这般的，才算是恶人了。
大夫人方才的问话，何其有意思？——自个儿心里分明清清楚楚，偏又多次一问——像极了当初她受贺珲欺辱时的情况！
大夫人的意思，她自是明白。不过是不想为这个丫头出头，偏又刻意问问她，表面上叫张屠夫这类蠢人觉得自个儿是看中这丫头的，给他们一些小警惕，叫他们下次不敢再胡来了。
下次？孙怡冷意更甚。
她此刻微低着头，几步走到大夫人身后，只道：“无事，只是这小哥拉着我说了几句闲话罢了。”
孙怡心底想到，若无人为她出头便罢了，她今后有权有势，又会有谁来轻易欺负得了她？
大夫人听得她这么说，似乎是欣慰的点了点头。玉手搭在孙怡手背上，便说回府了。
孙怡应了声是，走得几步，突地回首，冷眼扫了扫张屠夫。
张屠夫被她这一瞪，心头吓得一凛。只觉自己实在是不走运，好不容易讹上个丫头，不想还跟贺家有干系的……
大夫人与孙怡走得远一些了，市集的嘈杂也渐渐落在了耳后。
大夫人凤眼一瞥，便瞧向了孙怡，笑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这话倒有两层意思。一是问她已经叫兰玉带人围住院子了，孙怡又是如何从屋子里跑出来的。二是问孙怡出来做什么了。
孙怡颔首，思酌着这问题，便挑着答了第一层的意思：“孙怡一大早的便去了后厨，本想吩咐说做些鸡汤来给少爷补补身子。”
大夫人微笑：“你倒是对珩儿很好。”
孙怡便道：“孙怡本也是少爷的丫头，伺候少爷也是孙怡的本分。”
“哦？”大夫人话语里却有些疑惑不解了，“那么你今日出来也是为了珩儿吗？”
孙怡心头突地一跳，便知大夫人已怀疑起了自己给殷婉婷通风报信一事。然而现今在这儿已碰上了大夫人，她便是砌词强辩，大夫人只怕也是不会信的了。
当下抿了抿唇，坦然说道：“孙怡是去酒楼了。”
大夫人自然是猜到了。当下也不意外，只嗯了一声，便问道：“酒楼现今是什么情况？”
孙怡如实说道：“周老爷已经派人来说了，酒楼现今不租给殷姐姐了。”孙怡一面说着，一面想道，这周行会有这番举动，多半也是大夫人搞的鬼了。当下也对大夫人产生三分惧意。
大夫人嗯了一声，这些事都没出她的意料之外。她又问道：“那个殷丫头呢？她怎么说？”
孙怡道：“她还能怎么说？不过是应了。”
她话音刚落，便见大夫人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她这才知自己方才一时没忍住，到底是失言了。
大夫人倒也没多说什么。自打上次孙怡来向自己告状时，她便已料到这两人多半是面和心不合的了。如今孙怡看她笑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大夫人沉吟半晌，喃喃道：“这丫头多半是伤心了。不过也好，尽早了结也好……”
大夫人虽是不许贺珩再与她来往，然而心底也知是贺珩自己身子骨不行，禁不住折腾。殷婉婷她虽没接触过，但估摸着也是个闹腾的姑娘。
贺珩娶亲，还是娶娴静体贴的好了。
殷婉婷与贺珩性情不投，再相处下去，只怕更坏了贺珩这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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