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因为她很可疑
李东升点点头，“那你娘呢？”
“我娘……”孙怡垂下眼帘，咽了一口唾沫，“我娘……并不太管事。”
李东升唔了一声，便明白她这话意思是说她爹不喜欢她，她娘在家里没什么地位，说不上话，也帮不上她什么。
“那你是怎么来的贺府？”
“我爹当时……”这事上，她是没办法扯谎的了，虽说是对她不利，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我爹当时是想将我卖进醉香楼，路上被……”
“醉香楼？”第一仁正记着，听得这个词，突地抬起了头望了望孙怡，又望了望李东升，压低了声音问他：“醉香楼是什么地方？”
李东升眼睛一沉，啧了一声，低声骂道：“你记就是了！问问问，问个屁！”
孙怡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当时在路上，遇上一个好心的姐姐，殷婉婷，她将我救下了。给了我爹银钱，打发他走了。那姐姐定亲的便是贺府上的大少爷贺珩。姐姐便将我托给大少爷了。”
“殷婉婷……”李东升摸着下巴，念着这个名字。半晌，他收回了思绪，又问道：“那你……你恨你爹吗？”
孙怡眼眸一沉，下唇被她咬得有些生疼。要有多强的毅力，才能将这股恨意压下去？
她垂下眼帘，深呼吸了一口，才道：“恨……又有什么用？我是身不由己的，我娘也是。命运不在我们手上，该怪的是这个作怪的命运，怪我爹？”
她冷笑了一声：“怪他？又有什么用呢？”
李东升与第一仁听得她这么苍凉的一句话，皆是有些吃惊。面面相觑一番，终是叹了一口气。李东升叫第一仁收了纸笔，两人也起了身。
“孙姑娘，我们会尽快抓出凶手的。”李东升说道，“也请姑娘尽早来将令堂接回家去。”
孙怡艰难地点了一点头，抽噎道：“好……不过我现今脑子有些乱，想先歇一歇……”
李东升点点头，“没事。等姑娘休息好了再来也行。”
说罢，便与第一仁出去了。
第一仁挠着头，犹豫着问道：“师父，你是怎么……”
第一仁话音刚落，便见得默言正神色匆匆的往这边跑来。见了他们俩，不由得侧目。
李东升仍是笑眯眯的，望向默言，问道：“小哥怎么称呼？”
默言停下脚步，只定定将李东升与第一仁看着。
默言方才听红舞说了。说孙怡他爹被人杀了，现下官府来了两个人，正在盘问孙怡。这件事本也不复杂，然而穿插着红舞的诸多感慨，倒叫默言听得糊里糊涂的。
他唯一能明白的，就是孙怡的爹被人杀了。这事极大，他便急匆匆地赶来了。
默言瞧了李东升一眼，回答道：“我叫默言。”
李东升笑呵呵的看着默言，点点头，又问道：“你跟里头那个孙怡很熟吗？”
默言抿了抿唇，知道他这是在盘问自己孙怡的情况了。他道：“也不算很熟，一起伺候少爷的罢了。”
“少爷？”李东升问道，“唔，就是你们家大少爷贺珩？你们都是他院里的？”
默言颔首，便要离开。
李东升忙叫住他：“你别慌着走，我还有些事想向默言小哥打听打听。”
默言有些无奈。这李东升看样子都要近不惑之年了，还叫着自己小哥，只得失笑道：“那你便问吧。”
李东升摸了摸他的小胡子，便问道：“小哥，孙怡姑娘的爹娘最近有来找过她吗？”
爹娘……
这话叫默言心头徒然一惊，他便想起了上回孙武来贺府找孙怡的情形。上回孙武被自己给拦下了，不知他后头有没有再去找孙怡……
李东升见他面露难色，便又笑呵呵地摆了摆手，说道：“例行公事，例行公事。”
默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反正，我是没见过她爹娘来找过她。”
默言想到，这孙武前几日来找过孙怡，而今又死了，自己若说出来，只怕会为孙怡添麻烦。这般想着，他又摇了摇头。
李东升不置可否，点点头，又问了：“那么小哥，这孙怡姑娘新近，出门勤吗？昨日……她有出门吗？”
默言脸色一沉，便瞪向了李东升，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是孙怡杀了她爹吗？”
“哪里的话？”李东升笑呵呵地又摆了摆手，“我只是……”
“没有！她一天都没有出门！”李东升话还没说完，默言便朝他喝来，直将他那句“例行公事”给生生逼了回去。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默言瞪着他。
李东升摸了摸鼻子，“没有了。”
默言哼了一声，便大步往前走去。一抬头，却见孙怡正站在门口，目光空洞，眼眶微红，实是我见犹怜。
默言体谅她刚失去至亲，当下叹了一口气，与她一同回房去了。
吱呀一声，木门合上。
李东升又摸了摸鼻子，闷闷道：“现在的后生，真是……火气旺盛。不点也不懂得尊重前辈……”
一抬头，却见第一仁也将自己瞪着。
“师父，我也觉得你做得不对。”
李东升与他一面走出贺府，一面奇道：“怎么？我哪里做得不对了？你倒是说说。”
第一仁沉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批评着他师父：“首先来说，你待那个小姑娘的态度就不该这么粗鲁，该更温和才是！——毕竟，人家才刚失去至亲。”
李东升听着第一仁对自己的指控，也不生气。第一仁这孩子朴实，他第一眼就相中了，说要自己来带他。孙武这案子，也是第一仁做捕快的第一案了。
李东升呵呵一笑，摆摆手：“你继续说。”
第一仁又瞪了一眼李东升，似乎不满李东升这副嬉皮笑脸的态度：“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怎么可以在人家亲生父亲刚去世的时候，怀疑她是杀人凶手呢？”
说话间，二人已转出了贺府。
李东升拿出自己系在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酒，这才问道：“后生，你知道我为什么怀疑她吗？”
“为什么？”
“因为她很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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