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良禽择木而栖
薛荔已然失去了信心，细长的凤眼也低垂着，瞧着怀里薛朗苍白的面容，心里悲戚却释然，不过萍水相逢，这姑娘倒也确实没有旁的理由，一定要帮她们姐弟两个。
李芸立在一旁，欲言又止，殷婉婷的决定，她确实没有理由干涉。
“你们可还有别的行李？”
殷婉婷开口，一双桃花眼笑的炫目。
原本垂头丧气的薛荔猛地抬头，眸中满满都是难以置信，纤细的双手将怀里的弟弟又抱得紧了些，那双手上满是伤痕，有些是给主家打的，有些是干活时不小心伤到的，仍未结痂，但她恍若未觉。
薛荔那蓦然而来的欣喜，殷婉婷瞧的分明，心下不由一涩。
“你……你愿意买下我们姐弟？”许是失望的多了，她的语气仍充满了小心翼翼。
殷婉婷顿了顿，点头应下。
不由得，声音又放缓了些：“你叫薛荔，那你弟弟叫什么？多大了？”
薛荔轻声将姐弟两个的年龄与姓名又重复了一边，再看向殷婉婷的眼中已然布满了雾气，将军世家，向来是忌讳流泪的。
“谢谢姑娘。”
见这皆大欢喜的形容，李芸也微微笑了笑。
殷婉婷鼻头一酸，伸手将地上的姐弟两个扶了起来：“还说什么谢，你等会还是先带弟弟去医馆瞧瞧。”
同岳岳一般大的年纪，殷婉婷看了自然心疼。
提高了些音量，殷婉婷将屋内的人牙子唤了出来：“这对姐弟，她们的卖身契在何处？”
那人牙子闻言，匆匆从屋内出来，手上握着两张纸，眼眶周围带着隐隐的红意，对着殷婉婷福了下身子：“姑娘你签了字，这人便能带走了。”
接过那张纸，殷婉婷细细看了下，内容倒是没有疏漏。
“不对，两个人，怎的只要五十文钱？”指着价码那一处，殷婉婷蹙眉问道。
方才说的清清楚楚，当是每人五十文钱的。
谁知那面容黝黑的，高大汉子，听了殷婉婷的问话之后，面上却透出些懊恼：“这姐弟两个过得不易，但我偏生就是做这营生的，上头还有掌柜的管着，是以也帮不了他们姐弟太多。
“方才也是不忍心他们姐弟再分离，这才不敢让姑娘你买了她，但现下姑娘你仁善，想来跟着你是个好去处，原本掌柜的也不打算将薛朗卖出去，说是放着自生自灭，日后倒是麻烦姑娘你多费心，她们姐弟两个，日子过得着实不易。”
话毕，这身量高大的汉子，又红了眼眶。
这一幕，瞧着倒是有些违和，没想到这人牙子竟是如此心善。
因着小薛朗还病着，殷婉婷也不愿多耽搁，便先付了她姐弟两个的银子，让李芸带着去医馆了。
殷婉婷认真的在人牙子拿过来的文书上签字，先前练习了几日，终是将这繁体的殷婉婷三字写的熟练了，全然没注意跪着的人群里，有两个少年在蠢蠢欲动。
待殷婉婷一抬眼，两道黑影一闪，冲到了她面前。
“姑娘，也买了我们吧，我们也想跟着你过好日子。”
清朗的声音忽然出现，倒是吓得殷婉婷一颤，她低头看去，面前跪着两个少年，十二三岁的形容。
不同于其他人的瘦弱，这两个孩子瞧着倒是格外健壮，显然是不缺吃食的，而且最惊奇便是，这两个少年的长相竟是一分不差，一样狡黠俏皮的眉眼，一样的薄唇，连肤色都黑的一般无二。
是以此瞧着两张分辨不出的脸，甚至是带着一样的笑意，此时便抬头瞧着殷婉婷。
见状，人牙子刘虎瞪大了眼睛，出言训道：“你们两个别胡闹，赶紧回去跪着！”
哪知那两个少年却是不怕的，尤其是左边那个，嘻嘻笑着：“刘哥，这姑娘一看便不是寻常人，买了我们多好，我们要跟着主家去过好日子。”
瞧向殷婉婷的眼中，满是期待。
刘虎显然也是拿这两个孩子没办法，只得朝殷婉婷笑了笑，解释道：“姑娘你便当没瞧见这两个皮猴便是了，他们爹是我老乡，早些时候没少帮衬我，家里孩子多养不起了，便托我帮着寻个好的主家。”
其实这情况，在古代倒并不少见，家里的孩子养不了了，卖身既可以赚些钱，进了大户人家一辈子便也有了保障。
话毕，刘虎抬腿踢了左边那孩子一脚：“快回去，人家姑娘找的是会干活的，你俩会什么！”
受了那一脚，左边那孩子面上却仍是笑着，显然刘虎这一脚踢得不重，再来便是这两个孩子，与刘虎应该一向亲近。
但二人却仍未动弹，右边那个收了面上的笑意，认真的看向殷婉婷：“谁说我们什么都不会的，我们这个年纪学什么都快，自然是可以学的了，良禽择木而栖，我瞧着这位姑娘，心善但却有原则，日后定能成大事，所以我们兄弟才要跟着这姑娘的。”
良禽择木而栖，这话倒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说的出的，既是恭维，但却让人听着舒服极了，这两个孩子，一个活泼机灵，一个沉稳有主见，这对双胞胎，倒是好苗子。
他二人皆是一脸讨好的笑意，殷婉婷饶有兴趣的问出了令她觉得好奇的问题：“你们凭什么觉得跟着我能过好日子？”
左边那个未曾说话，反而转头看向了另一个，待得瞧见另一个点头之后，这才清了清嗓子：
“因为我们在贺家杂货铺，瞧见过姑娘你，你们在举办那个什么，试吃……试吃的东西，我爹说了，贺家是有钱的，所以姑娘你肯定也很厉害了。”
这解释，殷婉婷倒是意外，只因那天，她倒是并未看见这两个孩子，许是他两个身量矮小，被人群挡住了。
不过这般的话，这两个孩子倒也不简单，这般判断她的身份，倒也没有错。
倒是刘虎，没想到殷婉婷竟与贺家有关系，态度又恭敬了几分。
不出意外，殷婉婷便将这对双胞胎也买下了，原因无他，便冲着他二人的好口才，日后好好培养，确实可以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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